“這局是我赢了。”鳳臨炙志得意滿地摸走了一把桌上的葉子。
衛晞點頭:“是你赢了。”
說不在意客棧老闆娘,就無人在意。四人剛逛完這邊的集市,沒打紙牌,玩得也差不多,玩起了葉子戲。
“你赢了。所以分給你。”鳳臨炙把堆起來的葉子都推到衛晞面前。
衛晞神情無奈,見怪不怪。
“每次都是這樣的結果呢。”衛琅自客棧敞開的門欣賞雪景,也欣賞着往來的妖族,聽着衛晞和鳳臨炙對話感歎。
不管衛晞輸還是赢,鳳臨炙都會把自己的葉子給她。
該說還好給的東西隻是葉子嗎?
君逑點評:“倒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就在他們閑聊之餘,衛琅突然皺了皺眉。
他的身體近些日子變得很差,一方面是因為天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天道碎片和身體的融合。
盡管君逑以一種相當強硬的态度中斷了衛琅的感知,中斷了其餘天道碎片的影響,但對于近處一些細微的靈力變化,衛琅仍能很快速地察覺。
在他皺眉後,旁邊的鳳臨炙和君逑同時轉頭看向前方。
客棧敞開的門,雪花落在靜靜停立的轎子上,簾子随風飄動。
舒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恭敬地上前拉開簾子。
衛琅認出了他是誰。舒予卻不看衛琅。
一隻素白、恍若玉石的手從簾中伸出,不像舒予那樣小心翼翼,而是帶着漫不經心。簾子上玉石敲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舒予松開了手,恭敬地跪在地上。
轎中的女子掀開簾子後,踩着舒予的肩膀邁下驕子。
她一身玄衣,眉眼如刀刃般淩厲,居高位已久,即使有意放緩了氣勢,也仍是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戚念秋,臨淵女帝。
她有一個如詩如畫的名字,但實在不是個像她名字那樣溫和的人。
或許曾經是,但現在,絕對不是。
戚念秋看都沒看衛琅一眼,也不把目光給其他人,隻是粘在君逑身上:“君長老,好久不見。”
任誰看了都會認為她喜歡君逑到了極點。
舒予跪在地上,望着染着寒霜的泥土,目光沒有半點生機。他仿佛死去般聆聽着他們的交談。
衛琅眉心跳了跳。
旁邊,君逑側身,回應女帝的招呼:“好久不見。”
他的回應相當平淡,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别。衛琅的身影因為一個側身,被他隐約擋住。
是巧合嗎?
戚念秋神情暗沉,又轉眼消散。
麒麟長于分辨情緒,分辨人的本性。然而受實力限制,戚念秋對君逑的窺探卻也不多。
她知道此人絕非善類,甚至難有情欲。不過他如今的看護……
衛琅微微前傾,瞥見戚念秋的神情。他試探地問:“師尊不介紹一下嗎?”
“萍水過客,無須介紹。”君逑答。
衛琅輕輕蹙眉,他不明白君逑為什麼這樣回答。
君逑未曾管衛琅的疑惑,略帶探究地望着戚念秋。
戚念秋見到君逑的模樣,就肯定他是知道什麼了。
畢竟君逑也難對付得很,之前能被她騙過,不過是因為對感情一竅不通。
現在……
算了。戚念秋無意深究。衛琅在君逑的身邊,戚念秋反而能安心些。
戚念秋嘴角勾起笑調笑:“君長老真是無情得很啊——”
眼見她要說什麼,君逑冷淡地打斷了,介紹說:“這位是臨淵女帝,戚念秋。”
戚念秋點頭,友善地向衛琅打招呼。
衛琅沉默片刻,難得地插進對話:“請問女帝有什麼事情?”
戚念秋意味不明地垂眼,随即進入正題:“君長老來臨淵,恐怕是為了臨淵的國器吧。”
昔年為鑄造天道,各王朝貢獻力量,四王朝各自仍有藏私。像臨淵握有的國器,就是天道碎片的殘形。戚念秋直白地點出來,半點也不顧及。
君逑答:“并非隻為此而來。”
戚念秋沒管,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能把國器送給君長老。”
君逑略略思索,問:“條件?”
戚念秋平靜地回答:“沒有條件。”
“我喜歡君長老,希望君長老能夠得償所願。”
多麼無私的愛啊。
滑天下之大稽。
舒予跪在地上,吐出的熱氣變成白霧,他望着白霧緩緩消散,剩下仍是土地的雪,嘲諷地想。
君逑望着對方,對她的話語無動于衷:“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真是冷漠啊。”戚念秋這麼說,面上仍是倨傲的笑意,她将匕首遞給了君逑。
君逑接下,她也不會收回。
君逑相當清楚這點,接過匕首,淡淡道:“多謝。”
旁觀的衛晞手還在葉子上,她在思索:君逑說,在戚念秋眼裡,他隻是一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