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找到衛琅的時候,衛琅正在桃源城城樓上。
秀秀高興地向衛琅招手,衛琅笑着從城樓上快步下來:“怎麼了?”
秀秀希冀地看着衛琅:“大哥哥可以繼續教我打十字結嗎?我有點忘了……”
“當然可以。”衛琅答複,“那絲線呢?”
秀秀蹦了蹦:“不着急啦,大哥哥和我一起去家裡吧,家裡什麼樣的線都有。”
“鐵匠鋪?”衛琅遲疑。
秀秀點頭。
看來秀秀和爺爺的關系真的很好,或者爺爺真的很關心她。
衛琅跟着秀秀。
她領着衛琅往鐵匠鋪走。
衛琅笑意不改,目光似不經意一掃。
今日衛琅終于見到鐵匠鋪的大門敞開。
室内露天,空間廣闊,整片整片的陽光撒下,庭院邊緣綠草葳蕤,樹蔭茂密,小貓躺在綠樹下,借着一片陰涼打着盹。
庭院正中央擺着一個火爐,爐火旺盛燃燒,陽光與火焰糾纏,帶來源源不斷的炙熱感。
這随心所欲的布置讓風在庭院内遊走,妄圖吹散着熱,卻讓火星四濺,讓草叢裡輕而小的花往上、往前飛。
“啊,是蒲公英!”秀秀吹口氣,小小的蒲公英飛得更高了,她不由自主地追着蒲公英跑了一小會兒,跑過了衛琅,才堪堪停住。
她看着蒲公英往天空遠去,吐吐舌頭,對衛琅說:“大哥哥,我們進去吧!”
衛琅含笑看她,邁進鐵匠鋪。
刺眼的光照着那擺在庭院牆邊一排排的武器,刀戈劍戟,應有盡有。它們有的鋒利,有的鏽迹斑斑,甚至有折斷的,破敗的。
那些曾經嶄新過,如今卻已經被歲月留下無數痕迹;那些意氣風發過的,如今早就折戟。
每一把放在架上的刀戟都有它的曆史。
而那曆史見證的——
爐火在滾,高溫的鐵紅得如同瘀血發亮,讓人眼睛疼。
衛琅感覺到了什麼,腳步微頓。
——是無數人的鮮血。
那些被老人擺放好的武器,染過成千上萬人的血,殺氣畢露。
“老先生。”衛琅裝若未覺,看向老人。“打擾了。”
老人未曾理會他,專注于鐵器,但衛琅明白老人肯定聽清了他的話。他隻是一如既往不想理會他而已。
和其他人相比,老人知道更多的東西。
他似乎從未忘記過傷痛,過往像沉甸甸的包裹壓在他身上。
如他這樣的人,必然警惕身邊的風吹草動,更厭惡别人的試探。
可眼前的局面,哪怕衛琅是沒好奇心的人也勢必要探究到底。何況他心中同樣有對這裡的疑惑不解。
衛琅的視線從老人身上移開,又停留在武器架上。
他在想這些武器從何而來。
難道這座桃源城真的埋葬過那麼多的修士或凡人嗎?以現在城中的人數,真的可能嗎?
衛琅沉思。
“沒有事情的。我和爺爺說好了。大哥哥,教我做打十字結吧。”秀秀以為衛琅在禮貌詢問老人的同意,出言。
衛琅收回思緒,點頭:“好。”
衛琅和秀秀尋了個角落打絡子。
不久前剛學怎麼打,轉瞬秀秀就記不清了。
“我學東西總是這樣。”秀秀不好意思,“特别是這些縫縫補補之類的。很沒有天賦。所以才要多加練習。”
衛琅一邊安慰一邊教她:“沒有關系。接下來應該這樣……”
老人打鐵的聲音源源不斷傳來。
火星四濺,光芒太亮。熱度不停地傳遞來。
打着盹的白貓醒了,抖抖貓毛,懶懶地睜開眼睛,打量他們。那隻貓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盡管隻是半睜開,卻讓人感到似曾相識的漂亮。
這不是個好的學習場所。秀秀卻和那隻白貓一樣,非常适應。
她這一次打絡子比上次好多了,畢竟上過手加上認真,很快就撿了回來。
秀秀打廢了兩個,就成功了。她高興地把打好的絡子系在腰上,衛琅也把自己示範用的給放一邊。
“哥哥要不要帶上?”秀秀說。
衛琅搖了搖頭。
秀秀疑惑地看着他。
衛琅:“我曾經丢過一條絡子。不想要再帶其他的了。”
“啊。”秀秀倏地睜大眼睛,然後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給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