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氛圍其實沒有轉好。
衛琅搖頭。
但在這樣的景色中,即使是鳳臨炙不看氛圍的嘲笑被黃昏的光柔化。
衛琅說:“無論如何,真美啊。”
“是啊,真美啊。”衛晞附和,“我也不知道飛舟上原來能見到。”
鳳臨炙終于安靜了,他同他們一起賞景。
然而美景存在短短一瞬間。織女的梭子取了暗色的絲線,編織着,很快夜幕降臨。
衛晞對飛舟上的生活時間還不太适應,和衛琅聊了會兒天就離去。鳳臨炙向來追着她跑,也跟着離開了。
衛琅和君逑站在飛舟欄杆前。衛琅對着這獨特的風景,看着怎麼也看不夠。
入夜的天幕換了色調,藍得純淨,藍得高潔。剛入夜,太陽落了沒多久,月亮就已經出現,月光皎皎如練,照亮塵世。
這一切就像他的夢一樣美。
衛琅視線向下,透過隐形的結界,看到飛舟急速穿行而過,雲朵連成一片一片,地面下偶爾露出的景象一晃而過。
“不過這未免也太多了吧。”衛琅感慨,“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呢。”
君逑靜靜看着衛琅高興的模樣。
衛琅見狀問:“師尊有認真觀察過這些景色嗎?”
說認真觀察就為難人了。
君逑被衛琅拉到身邊:“一般來說,我想要到一個地方,是不用飛行的。”
“那就是沒有了。”衛琅敲定錘子,翹着嘴角,頗有蠻橫的意思,“就像師尊之前叫我做的那樣,我也在體驗生活啊。”
君逑由着衛琅胡鬧,目光專注地看着衛琅的一舉一動。
衛琅支撐起身子,把頭探到飛舟欄杆的外面:“我還有些好奇能不能把雲抓起來。抓起來之後……就送給師尊。”
“真的嗎?”君逑問,他稍稍伸手,大有一種衛琅說“是”,就幫他抓雲朵的氣魄。
衛琅見到他的動作,頓時樂不可支:怎麼能讓被贈禮者親自花功夫做送給他自己的贈禮呢?
他稍稍正色:“不,我不要。”
“為什麼?”君逑問。
衛琅:“唔,因為雲朵該自由自在的。”
“是嗎?”君逑垂眸,輕聲呢喃,他話鋒一轉,“阿琅心情很好嗎?”
“是非常超級特别好哦。”在君逑面前,衛琅難得孩子氣地彎了彎眼睛,“師尊呢,師尊為什麼不叫醒我,就讓我這麼睡了過去?”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似乎很疲憊。”
衛琅靠在欄杆上,側首望着君逑,難得生出了一些傾訴欲,他道:“很累嗎?也許吧。所以謝謝師尊讓我休息了。就在休息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和剛才我看到的景色媲美的夢。”
“什麼夢?”
衛琅嘴邊嚼着笑意,看着君逑:“我夢到把我養大的姐姐,夢到了小時候的時光。”
君逑等待着衛琅繼續說。
然而衛琅偏頭,注視着君逑很長一會兒,最後隻是告訴他:“養大我的姐姐和我說,姓名是美好的祝願。”
“所以我在想,師尊的父母,一定一定很愛師尊。”
“璆”,美玉也,珍寶也。
尚在襁褓中,就得到如此之深的愛。
“這多麼好啊。”
無論是被人所愛,還是愛着别人。
衛琅感歎,他是如此如此得高興,所有的困擾在此時都被他忘卻了,他臉上的笑意如花盎然,在月光下盛開着。
君逑蹙眉。月光照亮了他的長袍,而他似有不解的模樣如月華般皎潔,不染塵埃。
他的情緒分外明朗。如此令人生憐。
衛琅看着看着,笑容更加明顯:“我也一樣。”
君逑看他的笑,握緊他的手,默然無語。
*
“你說,要賭約?”林落雪以一種複雜的表情盯着江陵。
江陵無動于衷:“當然。”
“我要看看你的誠意。我要你幫我困住那群不速之客。”
江陵漫不經心地指了指林落雪手中捏皺的紙團:“按照你的想法,是困不住他們的。”
“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江陵看了眼紙上的布置,不知想着什麼,緩緩說出口。
林落雪沒有一口答應:“你先說。”
“我要去除掉一個人身上的業力。”
“那群到我沙漠來、四處亂動的人是和你一起嗎?”聽到江陵的條件後,林落雪問。
“認識,但不能說一起。”
林落雪嘲諷一笑,他的眼神沉沉,如同陰雲壓山:“既然如此,我也說一下我的賭約内容。”
聽林落雪細說了賭約内容,江陵答:“我可以答應,不過我們需要等下細細地商定賭約。”
“當然。”林落雪勾唇,“你是不是需要拿出誠意。”
在林落雪的凝視下,江陵将手搭在了林落雪的肩膀上,下一秒,黃色的霧氣從林落雪身上逸出,範圍漸漸擴大,逐漸籠罩了整個西嶺沙漠。
林落雪感知到發生什麼,啧啧稱奇。
他惡意地笑着,扭頭看江陵:“我還以為你會留手,結果……你可真是狠心。”
“不及你心狠半分。”江陵不鹹不淡地答道。他的眼中永遠深藏譏諷,林落雪觸及那絲譏諷時,攥緊了拳頭。
江陵說:“别誤會,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林落雪半個字也不相信。
然而布置已經好了,隻等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