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霄凝視着衛琅:“天煞孤星命格,一生克妻克父母克子,所靠近者必死無疑。”
“我這麼多年來,見了這麼多人,第一次看到這種走極端到毫無回轉的命格呢。”樓清霄嗤笑,“難怪你将其稱為‘宿命’。”
命數可變,毋庸置疑。就算九死一生,也留有一線生機。可這種十死無生、非但波及自己還波及他人的命格,怎麼能夠形成呢?
樓清霄嗤笑。
衛琅不由地攥緊了衣袖,他張嘴又閉上。好像盛夏的晚風确實有些冷,他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是這樣啊……”
“不過有人替你壓住了這個命格,至少現在乃至将來的有一段時間,都是沒有事情的。”樓清霄側着身子看衛琅。
衛琅的神色仍舊不明。
他向樓清霄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
雖然明白,但以他的個性恐怕也不會願意去嘗試和人交往。
樓清霄歎了口氣,低頭看卦的時候,挑了挑眉,他嘴角的笑意終于顯得真實了些許。
樓清霄所修的道特殊,他又是閱盡千帆的人。他明白衛琅身上的問題有多麼棘手。他算卦算的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在衛琅身上布下封印的術法的人。
那個術法,可不是這裡的人該有的。
樓清霄擡頭笑問衛琅:“你有打算去的地方嗎?”
衛琅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
樓清霄思量了片刻:“那麼,去歸一宗看看吧。”
衛琅不解于對方突然提出的這個建議。然而樓清霄神态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謝你的好意,我會去的。”衛琅思量了不過半秒,點了點頭。
樓清霄看他接受了沉吟片刻,做下了一個承諾:“如果你以後需要什麼幫助,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内,可以來找我。”
這話說的,太滿了。
衛琅不知道對方為何做下這種承諾。
“您不需要幫助我什麼。”衛琅糾正,“您能幫我算上這一卦已經是十足的恩惠了。”
衛琅不喜歡欠别人人情。
樓清霄搖了搖頭:“怎麼會?你知道我說什麼的。”
衛琅不答。
樓清霄顯然是個随心的人,仿佛親昵的好兄弟似的,拍了拍衛琅的肩膀,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願意幫你,那是我的事情。”
他又沖衛琅眨眨眼睛:“說不定,在哪一天,我也會來收取報酬哦。”
衛琅仍看樓清霄。
樓清霄揮手,舒予用全力下的結界立刻破碎,前方顯露出平坦而光明的大道:“不必在意我,往前走吧。”
樓清霄沖衛琅揮了揮手。
衛琅望了他一眼,方才動身。
*
“真是個麻煩的孩子。”衛琅消失後,原地的樓清霄稍稍感慨了一下。他伸了個懶腰,還是沒有多大力氣。
他為衛琅起的那兩卦可真是昂貴。他可沒料想到對方身上的因果居然是完全的。抽光了他的靈力,又抽掉了他的壽命。
倘若不是樓清霄命夠長,修為夠高,隻有一個橫屍當場的結局。
但盡管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樓清霄卻覺得值。
他低頭俯視地上晦暗的陣法,知道這不過是一層表象。
實際上,這座山脈是樓清霄選擇的設立陣法的地方之一。這不是陣法重要的節點,可因為陣法所需的目的,任何的細節也不能忽視。
那隻蜘蛛精将塑造根骨的陣法建立在這座山脈之上,會影響樓清霄設立的陣法。
雖然去除這個陣法确實有别人拜托的因素在裡面,但樓清霄自己的意願也是不容忽視的一點。
那個孩子,應該是發現了一些隐約的痕迹吧。
他本該做些什麼,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做。
作為回報,樓清霄欠了他一個承諾,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樓清霄環視周圍,看到這血腥的場景,啧了一聲,拎起蛛妖的頭顱,看了眼,然後向下擲去。
整個石窟,并非原本擁有的東西,通通沉入地底,變得幹淨。
樓清霄身形一閃,轉瞬之間,便立于荒山之頂,他朝遠方眺望,神色略有陰沉,不久後才一笑:“初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