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幺幺輕聲喚了幾聲,隻見司徒雪仍然呆楞的坐着,小心的上了前去,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個兒的手,“娘子。”
“嗯~”瞬時回過神來。
經白日那樣折騰,或許她也有點明白了近日來自身那微妙的變化了。
“怎的了?”
“娘子,幺幺總覺得你最近不對勁。”小心放下手上的茶水。
“你啊,别瞎想了。”寵溺的指點着她那靈光的小腦袋,順勢拿起桌上那一紙幹了的枝條,兩指蜷縮成一個小圓柱體,随之放入竹筒中,且在竹筒中間用一根細繩緊緊的纏了幾圈,“去,把這封信用我們自家的鴿子傳給兮。”
“好。”
“記得尋個沒人的地方。”
“好,沒問題。”
轉身便不見了她的身影,偌大的宮殿裡又隻剩司徒雪一人。
趁着夜深人靜,由于司徒雪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殿中守夜,方得以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濃重的夜幕之中出了宮門。
轉而便依着字條上面的地址,在城南一個荒廢的宅院中與兮相會面。
推開那扇破舊的門框,小心的入了裡屋,握着火折在屋中左右查看着。
涼風拂過,直升的火焰大幅度甩動,繼而伸出另外一隻手掌擋在火前将之維護。
端來翻倒在地的兩隻木凳,随即從袖中掏出火燭,插在桌上那碟中,繼而吹滅了手上的火折。
“雪兒。”
“兮。”聞聲轉過頭來。
......
“姑娘你有多久沒來葵水了?”兮小心的把着司徒雪手下的脈搏。
“之前總延遲,便沒當一回事,現下細細想來一算,差不多推遲得有一個多月了。”
聽此一言,隻見她那平展的眉頭開始緊蹙,而等了許久,那緊蹙的眉頭仍未平展。
未待一語答複,兮轉手便将司徒雪拉出荒宅,轉而敲醒了一家專職女病的醫館大門。
門中出現一年輕的小厮,在得知了來人的來意,轉身又喚出一個年長的白發老者,佝偻着腰身,支棱着一把上好的桃木枝拐杖。
小厮小心的将之攙扶,随之又為他擺好了問診所需的用具。
花白的胡須被他捋得很順很順,透着微黃的燭火,亦可以看出那搓花白的胡須泛着些微微的亮光。
“脈搏強而有力,跳動有如行雲流水,好似珠子在盤中滾動。心率亦是跳動的很有規律,且比常人快出幾倍。不錯,不錯,是滑脈。”他甚是肯定的點着頭。
“恭喜這位娘子。”一旁的小厮也跟着祝賀而來。
這一字一句,迷糊的人兒瞬時明白了。
而她那平靜的臉上并沒有一絲絲為人母的喜悅。
小心撫摸着自個兒微微凸起的小腹,低下眼眸,眸中空洞的眼神下夾着複雜的情感。
“通過脈象來看,母體身體欠佳,腹中胎兒亦有點滑落的迹象。”老者轉頭便示意一旁的小厮。
那人很快便抓來三副不同藥性的藥劑放在二人面前。
三包安胎藥,四包養身藥,一包堕胎藥。
這已是這個老者給每個夜深人靜時悄悄前來把脈的把脈人的一個選擇。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服用,若是覺得不适,可減少服用。”
“多謝。”兮替她接過,随手掏出銀錢遞了去。
而一路上,她皆沉默的走着。
兮亦是無聲的跟随着。
此前摸脈,兮便已摸出了,瞧着現下的人兒,她的心裡也清楚的明白,可時間卻不給任何一人停下思考的機會。
“雪,接下來作何打算?”兮一把将她拉住。
“兮,我......”
“不必再說了,這三包藥我先拿着,今夜過後,你再尋我拿。”小心的安撫着她的額頭,“無論你作何決定,我皆無異議。有緣則聚,無緣則散,是聚是散,皆是緣分一場。”
說罷便提着那一包包藥依着來時之路走去。
褪下外衣,拖着長裙,來到窗下。
推開窗門,把着窗框,無神的望着那輪殘損的月牙。
不曾想,那一夜溫存竟在她體内植根深種。
風吹枝條,沙沙作響。
心下何時不曾清涼......
一滴輕盈的淚水快速滑落。
“真的決定好了嗎?”兮又一次重複的問着。
瞧她那一臉決絕的模樣,便知道了,也不再問了,随即端來一碗黑黢黢的湯藥。
湯藥很燙,上面還泛着層層的薄霧。
小心将之端起,平置于身前。
薄霧漸漸沒去,手上能感的溫度也漸漸逝去。
終是不燙了,不熱了。緩緩擡起藥來,還未待送入口中,幺幺一個踉跄打破了現下的窘境。
司徒雪和兮都聞聲轉頭而來,隻見幺幺甚是匆忙的跑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隻已死了的鴿子。
“娘子,你看。”順勢将手上的鴿子屍體雙手捧到司徒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