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簡如端着食盒,提着燈籠,伴着微弱的燭火緩緩走到她的身邊,繼而小心放下手裡的東西,一同伴她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餓了吧。”邊說邊将早已備下的食物從食盒裡端出,“先吃點吧,這些都是特意為你留的。”
“阿姐,我現在不想吃。”
“你怕不是被餓傻了。”簡如輕柔的指了指簡姳的頭,“遇到這點事,就吃不下了,若日後嫁為人婦,又該如何呢?若是這般便能解決天災,那些種糧人又何以要日日辛勞。”
說着便用筷子夾起一塊糕點遞到她的嘴巴前,“無論何事,借不可負了種糧人的辛勞,唯有吃飽了,才有氣力去思考。”
她恍若一個委屈的孩子,眼角瞬時流下一滴滴委屈的淚水。
“明明隻是想要嫁給自己所愛之人,為何他們就是不許。”
“傻妹妹。”抽出袖中的絲巾,溫柔的替之擦拭着臉上的淚水,“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愛人不負情。”
“還記得有時我曾教于你的詩經。”
“記得。”
“又可還記得氓之一篇。”
“嗯。”
“氓之一篇,雖獨有怨婦之聲,然細細品之,氓之一篇所言,情愛本是兩人之事,若得不到一人的珍惜,又何以能妄圖用真心去換真心。”
此刻的簡如恍若已故的母親,細心安慰着這個年幼的妹妹。
“父親白日所言或是有些難聽,卻也并無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尚無那個能力去選擇自己心儀之人,何況你我。”
“阿姐,難道我們女子想要尋一心人就這麼讓世俗不相容嗎?”
“姳兒,不相容的或許不是這人間的世俗。”
“那是什麼,阿姐?”
“是你我穿着在身上的這層華服,沒有權利的人渴望用權利來增加自身的話語權,而有了權利之後也綁上了自己的心,換來許多無奈,也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寒門曆經三生一朝升入豪門,數輩所為之奮鬥方才得以伸展為氏族,而聯姻也成了陳規。”
“大姐已然成了氏族聯姻之人,剩下你我姊妹二人,何以要再牽扯其中,而父親此後不許我們與城中皇室貴族太過親近,也是于此。”
聽得自家阿姐說的此些,簡姳心中又何嘗不知,然心裡仍是疼痛。
屏去殿内所有侍從,獨自褪去身上那層薄衫,在那緩緩升起的薄霧中顯露出自個兒溫潤如脂的酮體。
踩着冰冷地木闆小心踏入桶中,轉手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置于桶邊。
五指并攏,拂着身下的溫水覆在身上,繼而捏着巾帕輕柔的洗搓着自個兒細嫩的肌膚,而不肖片刻,洗搓之處繼而泛起一抹微紅……
忽的停下手上的動作,繼而柔軟的目光瞬時轉變,明眸之中散出一絲冷意。
一把送來手中的帕子,伸手抓起一旁的衣衫,用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借着手上的衣物将自個兒的酮體全數包裹。
不了就此短暫的一刻,視力甚好的慕容瑾一眼便瞟見她那傷痕滿布的背脊。
未待他有一絲反應,司徒雪早已移至一旁屏風後面加以穿戴整齊。
他亦淡定的坐在榻上,一邊飲茶,一邊耐心等待。
“不知皇上今夜前來所謂何事?”穿好衣物的司徒雪慢步走到他的面前。
“朕有一問題,想來想去,終是覺得要讓你替朕想想該如何。”
“後宮不得幹政,此事恕舍身無能為力。”司徒雪一言便拒絕。
“你大可不必擔心,此來不算政事,或是隻算朕的家事。”
“家事?”
“皇後為皇兄選了一位良人,朕瞧了瞧,也覺得甚可,你與皇兄自幼相随,想來有些地方唯有梅嫔你可以幫朕。”
司徒雪先是詫然片刻,繼而轉為冷靜之态。
她不知道慕容瑾此言是為何意,還是想以此來試探自己。
“此事妾身也不知,幼時記憶都已消散了去,而吾與肅王也許久不再接觸,他之所喜所愛,吾也不好說。”淡定的為之倒上一杯熱茶,“肅王爺為皇上之兄,定是要皇上為之做主。”
“想想也是,你與皇兄分離也有數年之久,是人總是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