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隐約傳來響動,緩緩睜開眼,用以纖長的手指輕輕挑動床外的簾子,一眼瞧得房中布置是那樣的熟悉。
瞬時反應過來,此處是他的卧房。
驚恐的睜大着雙眼,低下雙眸,瞧得身下的衣衫已被換去。
掀開簾子,穿好鞋襪,順着走到廳中,對着置有一方古樸的書架,架上擺滿了各類古籍。
順勢拿了一本在手中翻看,每一頁上面皆有他的墨迹,指腹輕輕将它撫摸,好似還有點點殘留的餘溫。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改不了邊讀邊注解的習慣。”輕聲呢喃,而後沉默片刻,轉手合上書本,重新将它放回原位。
由内而外打開房門,一陣夾着馨香的微風拂面而來,竟不覺有些輕微的涼意襲來,頓時也清醒了許多。
“姑娘,你醒了。”
路上迎面撞見一侍婢,行為舉動甚是恭敬。
那人瞧見司徒雪四處張望的目光,即刻便明白了司徒雪的心思,繼而有禮詢問道:“姑娘可是尋我家王爺?”
“嗯。”被一語點中自個兒的心思,司徒雪尴尬的點了點頭。
“姑娘請跟我來。”
轉而跟着她的腳步繞過一道又一道長廊,來到慕容琂的書房前,一眼便看見衛彧那副被欠錢不還的模樣。
一如幼時想要把自個兒手中的玉箫親手送到慕容琂的手中卻被衛彧無情的擋在門外。
“司徒姑娘。”衛彧伸手将之攔下,“王爺有事恐不能相見,還請司徒姑娘聽之順之。”
“好,不過也得勞煩你家公子把人還給司徒府,這是司徒府的事,你家公子亦無權幹涉。”說罷,遂上前,然衛彧亦是一步不讓。
司徒雪一把抓住衛彧的手,用以惡狠的眼神死死盯着衛彧那張冰塊臉。
“司徒姑娘,我家公子早已如姑娘所願。”語音未了,轉而從懷中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章,“這是我家公子給姑娘你的,想以姑娘的聰明才智,一看便知。”
從容接過,仔細一翻,他竟然早已将所有的證供皆詳細的名列在這一張白紙上。
不僅語言通順,邏輯清晰,有理有據,加之人證,可謂言簡意赅,舉足輕重之間亦令人信服。
“尤玚已被公子安然送到西營城外别院修養。另外憑借此物,姑娘可帶尤玚去找尚書令簡默簡大人,而那人已被公子交于寺獄郎親自審問看管,姑娘若覺不公,大可自去寺獄找寺獄郎李豸。”
衛彧依照慕容琂的交代一一複述給了司徒雪。
“你家公子何時做的這些?”司徒雪一把合上那份奏折。
“過程如何,姑娘就不必再問。”衛彧一言回怼,繼續冷言冷語,“姑娘也知我家公子,絕非絕情之人,還請姑娘莫要再傷我家公子。”
“身為奴仆,自是不該說此,請恕彧今日沖撞之言,既然姑娘已經拿到想要的,彧便不相送,車駕已備,他們自會送姑娘安然回到将軍府。”随即行禮離去。
停足站在門前,轉身默默注視來時的方向,不知沉默幾許,終是依了他的安排。
朝堂之上,連着一番操作,讓朝中文武百官瞧得目瞪口呆,大都沒想到司徒雪的舉動這麼快,竟也是小瞧了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女子。
此前那些自以為站在正義高端上的人兒,紛紛垮下台來,用以快速換了另外一副滿嘴仁義道德的模樣。
瞧得司徒雪甚是覺得惡心與厭惡。
一切真相終在最後一日還以清白,讓之帶着一身浩氣長存安心睡去。
守孝三月之後,一身着紅色圓領長袍,頭戴黑色幞巾,腰别長劍的三名内侍朝着正廳走了來。
“陛下召令。”
一聲高喝,立即引來府中衆人,皆有禮的撲跪在地。
轉而拿出一封明黃的訃告,“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大将軍司徒桀身前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實乃國之棟梁。特此封國公,賜谥靖節大将軍。”
洋洋灑灑一大篇,盡是些贊美的話語,然而仍抵不住心中的涼意。
待衆人紛紛準備叩謝皇恩時,轉而又是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江南司徒一族嫡女司徒雪,一身傲骨,文通武達,蕙質蘭心,恰值及笄之年,幼時相識,深得朕心,為慰國公,故欽為梅嫔,入上陽宮,欽此。”
“領旨。”
聞此消息,族中長老無不贊歎皇室之美,好似此間所有的悲痛都已煙消雲散。
司徒雪陰沉着臉,随意将那一頁黃紙扔在一旁。
“钰珺在天之靈終得安慰。”一肥碩油膩的中年男子走到她的面前。
“哦~安慰,不知慰的是誰?”司徒雪直言回怼,“這一紙聖言慰的莫不是你們這些隻知利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