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就好了。”
“什麼味兒的?”
“剛剛親你的時候你沒聞出來嗎?”
於濯塵指了指自己嘴唇:“太快了沒反應過來,這次來個不快的。”
别時竟一邊說他麻煩一邊貼了上去,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縫,轉身就溜,倒是要比剛剛時間長了幾秒。
於濯塵心滿意足:“青蘋果味的。”
“我說……真的無人在意我嗎?”蹇朝谇舉了舉手,無語地看了一眼那邊卿卿我我的兩人,“我還沒瞎”四個大字刻在臉上。
轉過頭一看,虞杉臉上也寫着。
得起義了。
他剛準備大呼,被别時竟忽略的衆人稀稀拉拉從拐角走過來,紛紛站在他面前。
蹇朝谇:“……”
不是大家都不下班嘛?
“隊長說要等你完成任務回來,不能局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沒想到大家都怕沒人留,結果就都在了。”遲逅揉着眼睛對他說,他身後的俞硝基制止了他的動作讓他别用手再揉了。
宮悖一聽手有多髒就幫忙過去捆住了遲逅的手,張折衷幫着制住了他的身體,陳與鶴給他掰着眼,沈澈接過俞硝基遞來的眼藥水,衆人合力給他滴了進去。
“啊——!!!”
遲逅發出怒吼。
他掙脫之後瘋狂眨了眨眼睛,淚水混合着沒消化的眼藥水流下,在臉上留下一道淚痕。
遲逅怒呵:“你們是不是背着我開了個副業是殺豬啊!”說完他覺得不對勁:“不對我不是豬!艹!”
幾個人鬧作一團,别時竟清了清嗓子這才全部都安靜下來,暗地裡幾個人擠在一處互相較勁。
場子終于正常起來,蹇朝谇和虞杉松了一口氣。
别時竟杵了於濯塵一下,後者笑一聲,開口問候:“虞先生這傷……”
“沒事,早就已經不疼了,你不說我都要忘了。”虞杉毫不在意,但是接下了俞硝基友好又熱情地遞過來的化瘀藥。
他沉思地看了看自己手上,又瞟了眼俞硝基,對上他友好的笑容,自己也回以一笑。
嚯!百寶箱!
這話當然沒說出來。
遲逅不鬧了,問出了之前的疑惑:“隊長,你怎麼知道蹇哥之間是北極熊啊,你們倆不是今年才見面的嗎?”
說到這他又補充一句:“北極熊一定很可愛!我上學時候有一本生物書的封面就是北極熊!看着又大塊又可愛的!”
别時竟看向蹇朝谇,目光軟了下來,“就那麼知道了。”
他也沒多說什麼。
蹇朝谇笑了一下,“别這樣,沒什麼大事,都已經過去了,雖然現在難受了點,但我不還在這嗎。”
“嚯!人更多了,那我這個故事就繼續講了啊。”
十二年的訓練和教養,能讓蹇朝谇對褚寂旅産生一定的依賴,盡管對方并沒有多麼關心自己,但是在他心裡一直知道自己有這麼個舅舅,總歸是不一樣的。
舅舅對他雖不算多好,但也不壞,因此做什麼事都未嘗不可。
大部分人都發生了進化,第一波發熱扛過去的隻剩下不到一半,這邊是後來的新體征人了。
蹇朝谇就是這麼幸運活下來的一波人,他的外在特征特現在頭頂一對毛茸茸的短耳,還有北極熊化了的左手。
遲逅看了看他的左手,猶豫地開口:“那你現在的左手……”
蹇朝谇:“仿真,裡面的機械,可好用了。”
遲逅幹巴巴:“哦。”
蹇朝谇繼續:“說起來還是我太過于信賴一個人。”
當時的切除手術遠不及現在的進度,在現在都沒有攻克的後遺症面前,那幾年的技術隻會更加貧瘠。
但總要有人去做志願者。
蹇朝谇嚴格意義上算不上志願者,他隻是聽從了褚寂旅的話,去做了一個手術而已。
彼時的切除手術已經不再初出茅廬,連基礎特效藥都已經研發出來投入使用,身為整個藥劑掌管者的褚寂旅,自然擁有第一手的寶貴資源,連藥劑效用隻高不低。
“他當時跟我說,讓我去做這麼個手術,方便以後生活,手術之後他可以永遠給我提供無止境的特效藥壓制,這樣一來,雖然我變成了後體征人,至少我不用再受副作用後遺症的侵蝕。”
蹇朝谇語調平穩地叙述着當年的事實。
“我信了,于是我也去了。”
他調侃道:“結果不用我詳細說了吧,不言而喻。”
别時竟看着他如真的一般的左手,抿抿唇沒說話。
於濯塵在一旁捏了捏他的手。
怎麼說呢,褚寂旅這個人,說話不能全信,但也并非全不能信。
蹇朝谇做完手術的那一個月裡幾乎可以稱得上痛不欲生,褚寂旅便如願供給了他新研發的特效藥,讓他度過了最難熬的第一個月。
但是後體征人的痛苦遠不止如此,更何況那隻是一個還未投入使用的還在試驗階段的特效藥。
這樣的結果得到的就是反噬,加倍的反彈。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那些試驗藥侵入身體,激發更大的苦痛。
在蹇朝谇痛不欲生的時候,真正有效的特效藥終于研發了出來,并投入了使用,除了價格昂貴,沒有什麼研發階段的副作用。
藥是出來了,但褚寂旅卻不打算守約。
在蹇朝谇又一次硬生生捱過苦痛重新恢複清醒時,他找上了褚寂旅。
“為什麼不給我?”
褚寂旅隻是斜睨了一眼狼狽的他:“我是個商人啊,我的話隻能信三成。”
蹇朝谇譏諷:“三成都算多了。”
褚寂旅不置可否。
“你猜我為什麼會留你到現在?”
蹇朝谇覺得這點并不難:“因為我的母親,你的姐姐褚熙。”
“是啊。”褚寂旅回憶着往昔:“褚熙是多麼好的一位姐姐,她當初差點死了,就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我會永遠記得她的恩情。”
他笑了笑,看着蹇朝谇這張和褚熙沒什麼相像的臉:“我為了報答她,留了你一條命呢。”
蹇朝谇嗤笑:“那我還得感謝你?”
“不用,不用,你母親已經感謝過了。”
“那我要是直接痛死過去,那不就壞了你的打算?”
褚寂旅顯然早有準備:“放心,不會讓你死的,最後一口氣永遠是我的,不過過程嘛,還是要難受些。”
蹇朝谇哼笑一聲,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再之後,就是蹇朝谇跑了的消息。
他在爛柯那麼個地方,一躲就是三年多,直到幾個月前,重新見到了别時竟。
彼時的他隻覺得,那片徹底黑下去的天空,因為有了親人的存在,亮了半個。
而現在,虞杉的存在,也是在點亮另外半個過程。
一樣地踏實舒心。
蹇朝谇在這段時間頻繁地想:
有時候,活着好像也挺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