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被保護在衣服内側,那個暗兜是人為開出來的,并不是衣服在設計之初自帶的,貼在深處,不太容易尋得到。
“這是最初翻進去在褚宅找到的。我帶不走太多,随便抽了一張揣上的。你不會以為,我就是去送上把柄的吧?”
對方的語氣帶着審視,於濯塵沒敢回答。
其實他就是這麼想的。
但是於濯塵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不利于家庭和睦。
于是他巧妙地避開這個話題,自顧自地展開了紙張。
一張紙确實代表不了什麼,但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證明。
褚寂旅作為褚家的掌權人,有這麼一系列事情的發生,明顯可見的跟他脫離不開關系。
藥價上升,他自可以對外宣稱是因為成本原材料的缺失導緻供不應求,市場上所需大于所供,藥價上漲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這也确實代表不了什麼。
除此之外,他手裡掌握着特效藥的秘方,畢竟當初負責研究特效藥的主負責人是他的夫人,就算對方逝去,而這些也會順理成章被他拿捏在手裡。
隻要有了利益,自有人吹捧他。
江締提到的猜測之一是因為他們的配方逐漸落後,但終歸而言,這都是猜測,沒有實際性的證據,光憑這一條,根本做不了什麼。
但是這張紙就不同了。
上面是和現如今外界鬧得沸沸揚揚的人口殘害有關。
太多的人死于非命,被用來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肮髒的東西自古以來都會有,暗地裡被光找不到的地方都是這般,但一旦暴露在世人面前,其中蘊含的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新體征人之所以有一個“新”,旨在他們身上所具備的非人的部件。一對耳朵,一條尾巴,一扇翅膀,一叢皮毛,這都是他們的象征。
這些象征帶來了他們的痛苦,而相反地卻也給予了他們更多的東西,事情總是兩面性質的。
新體征人擁有了常人所沒有的強健體魄,在某個方面得到質的飛躍,獵豹形态的人的奔跑速度顯著提高,禽類的身姿更加敏捷,貓類視力和反應力都會明顯上升,這些都是一些體現。
也正因此,産生了市場需求。
總有不知所謂的常人想要獲得一些進化的資格,擁有那些附帶的能力,對于副作用和後遺症,沒有親身感受過的人,怎麼會知道到底是如何折磨人。
于是有了這樣的需求鍊。
将新體征人的器官部件進行分割,試圖像零件一樣安在其他人身上,如若成功,便是最大的商機。
這邊是此次露于表面的欲望。
人總是會美化自己所沒有擁有的路徑,從而不斷後悔,甚至吞下無法回頭的惡果。
别時竟所拿到的,正是衆多研究信息中的一種,是一種部件器官匹配度的研究報告和附帶證明,其中還夾雜了一張小照片,赫然是張冠李戴的畫面。
所有的猜想都可以落實到這一紙報告上和檢測結果上面,然而這一切還遠遠不夠。
别時竟理智地分析:“這些東西太小太過模糊,根本無法将罪名準确地落在他的頭上,盡管是從他的地方找到的,也隻能說明他知情,而知情并不代表主謀。”
於濯塵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褚寂旅是多麼狡猾的一個人,他早就有了概念,所有和他相關的都能被他巧妙地避開,就算受到牽連都能把自己僞造成一個受害人的角度,裝作弱者咩咩咩胡謅。
“一條鍊可以挖出更多的信息,這一點也算是一個線索了。至少我們知道,這一次的影響如此惡劣,總能砍掉他的一條臂膀。”
别時竟的體溫逐漸降了下來,臉頰和眼角恢複了平常的顔色。室内的溫度也因為科技逐漸不再悶熱,屋外的烈陽仍然在盡職盡責地普照大地。
别時竟将他的手鑽進於濯塵的空着的手心,從他的掌心汲取一些屬于對方的體溫。
沒辦法,體寒就是如此,一點點的低溫就能感覺到渾身的血液不再沸騰,就好像冬眠一般。
“付家。”
别時竟懶洋洋地分析:“付家是除了褚家之外和特效藥最有關系的大家族之一,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付家是依附褚家而生的。用之則用,反之則棄,這一次,很有可能被推出來的就是付家。”
“更何況……”别時竟挪到於濯塵跟前将腦袋搭在他的肩頭:“我看見了付佑,他已經被放棄了。”
於濯塵手背貼了貼的臉龐應了一聲。
别時竟聲音有些悶,低低問:“你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於濯塵感受到了對方戴着耳釘的那隻耳朵不停地蹭着自己的手,輕聲道:“剛到沒多久。戴在你身上太久了,放在别人那裡很不習慣,占有欲犯了,那本就是你的東西。拿回來也未可厚非。”
别時竟扯了扯唇,又聽見他安慰道:“放心,我已經完完全全消過毒了,保證不再帶有其他人的氣息。”
别時竟點點頭說好。
他有些困倦,過去的幾十個小時消耗實在是太大了,醒來又拉扯了這麼久,精氣神逐漸有些喪失,現如今松懈下來,困意逐漸湧上心頭。
於濯塵就要把他抱回房,卻被對方制止:“要洗澡,身上很髒。”
於濯塵湊過去聞了聞,“不髒。”
别時竟抗拒着推開他的臉:“不行,我要洗。”
“你剛退燒沒多久,不能洗,會容易再次生病。”
别時竟面無表情:“我就是死也要幹淨了死。”
於濯塵被噎得有些說不出話,倒也不是真情實感拒絕他,還沒做出退步就聽别時竟說:
“你給我洗,我不想動。”
於濯塵挑了挑眉,還有這等好事?
他側首親了親别時竟額頭,作臣服狀:
“遵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