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爛柯人。
天氣一般,甚至有黑雲壓城的趨勢,烏雲沉沉低落,輕微刮起風,驅散了心頭不明顯的燥熱。
别時竟褪下了先前鑲在身上的擢軒服飾,從櫃子裡不知道哪個角落翻出來了一件白T恤,下身搭配一件黑色工裝褲,完美的比例勾勒出适度的身形,頭發胡亂耷拉着,遠遠看去更像是十幾歲的學生。
隻是面上那好像欠了百八十萬的表情,顯出幾分和穿搭的不符。
他跨進爛柯人的台階,推開門進去。
内部燈紅酒綠,打着比外界還要暗沉的燈光,五光十色地照在每個人臉上,姹紫嫣紅。
别時竟在門口前幾步站定,忽視熱鬧的人群,目光一掃,在吧台角落鎖定了目标。
他走過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對方面前的座位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懶得給,就那麼看着對方,一動不動。
於濯塵被他這盯梢一樣的眼神搞得渾身不自在,但面上是不可能顯現出來的。他擱下手上的杯子,揚起熟悉的弧度,親切地問候來人:“要來一杯嗎?”
别時竟蹙眉看向被他放下的被子,裡面的液體看不清楚顔色,猜測該是什麼稀奇古怪的酒。
“你不知道我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於濯塵四處看看,最後落點在他身上:“我知道啊。”
别時竟:“知道你還喝酒。麻煩你搞搞清楚,等會兒辦事的時候,你要是因為酒精拖了後腿,或者是遇到什麼處理不方便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幫你的。”
於濯塵好像頂了一口巨大的鍋一樣,歎氣道:“冤枉啊,我沒喝酒。這是茶,不信你聞聞。”
說着就把杯子重新端起來,要往别時竟鼻前湊。
“說起來你都已經有貓态了,嗅覺應該會更加敏銳吧,你好好聞聞,還我一個清白啊隊長。”
别時竟被他突然的動作吓得往後一頓,随即又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杯子接過去,輕輕聳動鼻頭,淡淡的茶香順着呼吸道進入身體。同一時間,别時竟頭頂上的貓耳顫了顫,表達着本人的某些不知名情緒。
的确是茶。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款茶。
别時竟:“……”
到底有沒有一個正常人,誰家好人在酒吧這樣的地方品茶品出了喝酒的架勢。
到底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内心無限咆哮,但别時竟鋼鐵般的表情不動如山。
他沒時間跟於濯塵胡扯,迅速放下手中的東西,用下巴點了點他的方向,“走。”
於濯塵聽話地站起身。
二人前後半步,結伴往爛柯人的廁所方向走去。
於濯塵視線亂瞥,恍惚間看見了别時竟手臂上的繃帶,之前光線過弱,還真是沒看出來,現下燈光一照,想忽略都難。
他漫不經心地問:“受傷了?”
被他沒頭沒尾地一問,别時竟心裡卻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左手臂一晃,擡起來問:“你說這個嗎?”
後者點頭。其實於濯塵心裡覺得,别時竟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很沒必要,但是他覺得他以後還是少覺得吧。
别時竟還真老實回答了:“哦這個啊,纏繃帶有利于肌肉繃緊,應對突發狀況也能及時動作,減少□□傷害,我的習慣而已。”
於濯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雖然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怪異,但知趣地不再詢問,隻是輕輕點點頭示意自己受教了。
廁所門口,設有人員看管,對即将進入廁所的人員進行一一交談。
二人走到跟前,一個碧眼金發的男人攔住他們,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道:“請問二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是行大方便還是小方便?”
别時竟沒沖動地搭話,他心裡明白這算是一種暗号,隻是他收集到的信息止步于這個廁所方位,而後就是一片空白。但他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一絲露怯的迹象。
而身旁的於濯塵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迎上前去,溫和地笑着:“十二點來的,行小方便,去看看裡面的紙張有沒有換什麼新的品牌,之前那個質地過硬,我不喜歡。”
對面那個碧眼金發的男人默不作聲,别時竟在那一刻已經想好了先出右腳還是先出右拳。
卻聽對方道:“歡迎,請自便。”說着就給他們讓開了路。
别時竟跟在於濯塵後面,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進入了爛柯人的廁所。
廁所裡面别有洞天,根本不是一個又一個的蹲坑或者馬桶,而是一個又一個階梯,直通地底。
“每一個隔間對應的樓梯都是不同的樓層,往下可以直達,但一直往下走,就可以全部交彙在爛柯的底層,其實都是完全通暢的。”於濯塵邊走邊跟别時竟交流。
别時竟全程沒說話,此時也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他随口一說:“你對這裡很熟悉啊。”
“也就是理論知識比較充足吧。”於濯塵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容微斂。
“所以,可以給我普及一下嗎?”别時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然。”
“剛剛的對話就是一種暗号。其實也很明顯,問幾點到的就是明面上的幾點,他們會根據你答的時間區域來判定是否是同行。每天十一點到下午三點,是公開性開放時間,在這個區域内任意一個時間都是可以的。至于後面一句就更簡單了,大小指的是來這裡辦的事情的性質。”
於濯塵盯着腳下的階梯,溫聲地一字一句述說,好像在講什麼有意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