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雲栖找到沈瑜,想将馬具還給他。
沈瑜目光輕輕掃過馬具,回到雲栖臉上,溫聲說:“不用,當我送你的,再買一副馬具也挺麻煩的。”
馬具需要到商業街的馬具店購買,挑選合适的确實麻煩,但最關鍵的是,馬具他不便宜,雲栖還不一定買得起。
不過,錢财易還,人情卻是最難還的。
“不了,我每天都要去海棠街兼職,不麻煩。”雲栖搖頭拒絕,将馬具還給沈瑜。
沈瑜眼裡閃過惋惜,沒有再糾結這事,“好吧,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他收拾好東西,說:“一起走嗎?”
雲栖這次沒有拒絕,和沈瑜一起離開馬場。
沈瑜率先走在前面,雲栖稍微落後幾步,隔了些距離走在旁邊,陽光從斜側面照射過來,映射在地面上的影子緊緊挨在一起,看起來親密無間。
實際上,兩人不僅不親密,這會兒還都沉默着沒說話。
雲栖不想和主角有過多交流,但沉默太久,也後知後覺地感到有點尴尬。
忽然,前方爆發了一陣激烈的歡呼,将兩人之間的沉默打破。
“前面應該是籃球場,真熱鬧,去看看嗎?”沈瑜笑着開口。
“嗯。”雲栖點頭。
籃球場外圍了一大圈人,完全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情況。當沈瑜一走近,學生們卻自覺地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雲栖便跟着沈瑜,通過這條人為通道,進到裡面。
籃球場内在進行一場3v3的籃球對決。
一方是顧焱、張安翔和他的高個子小弟。
另一方是慕亦然和兩個眼生的同學。
雲栖看向一側的比分,十六比零,顧焱那隊是十六,慕亦然那隊是零,幾乎是壓倒性的一場比賽。
比賽還在繼續。
此時球在顧焱手中左右遊移,籃球服下緊實的肌肉猛然爆發力量,動作迅猛敏捷,和籃球仿佛融為一體,遊龍般絲滑地穿過試圖攔截他的人,緊接着跳起,扣籃,進球,無人能擋,又得兩分。
球場之外又爆發出一陣歡呼。
汗水從額頭滑落,經過深刻的五官,被顧焱用手背随意地抹去。雖然進球,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目光沉沉地看向一旁。
雲栖順着他的目光落在慕亦然身上。
慕亦然沒有想象中的瘦弱,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薄而有力,不像是完全還不了手的模樣。
隻是他被張安翔和高個子兩個人貼身嚴防死守,而他的隊友不堪大用,看起來不太會打籃球的樣子,隻是幾分鐘,又被顧焱輕輕松松連進兩球。
“慕亦然的模樣好奇怪。”雲栖忽然喃喃出聲。
沈瑜在思考學生會的工作,并沒有仔細看這場在他看來很無聊的比賽,便疑惑道:“怎麼了?”
“他看起來很痛苦。”雲栖蹙眉道。
沈瑜順着他的話看去,發現确實如此。
慕亦然的臉色蒼白得過分,眉頭緊蹙,牙齒咬着下唇,簡直就像在忍受某種難以言述的痛苦。
雲栖凝神觀察一會兒後,發現奇怪之處,小聲地說:“那兩人和慕亦然靠得太近,動作也不像是防守,反而更像是,在借機攻擊他。”
話音剛落,恰好一陣風吹過,掀起慕亦然寬松籃球服的下擺,暴露出一截勁瘦的腰,上面已然是紫紅一片。
被雲栖說中了。
場外大部分的學生注意力都在顧焱身上,沒多少人注意慕亦然,少部分眼尖發現不對勁的學生,也隻是心裡疑惑,不敢聲張。
場外不知道,場内肯定知道。
那麼張安翔他們的行為,不是顧焱指使的,也是默許的。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沈瑜神色肅穆起來,慕亦然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再任由他們打下去,後果難測,必須制止。
他帶着雲栖穿過人群,進入籃球場内,冷聲道:“請立刻停止比賽,周圍圍觀的同學也請離開。”
雖然帶着禮貌用詞,卻是十足的命令語氣。
學生們見顧焱也停下動作,大部分屈服于會長淫威離開,少部分還想留下來繼續看熱鬧的,也被在場的幾個學生會成員請離。
清場過後,隻剩下籃球場内的八人。
張安翔和高個子迅速遠離慕亦然,來到沈瑜前面,讪笑着說:“會長有什麼事嗎?好端端的怎麼要停下比賽?”
“當然是來看看你幹的好事。”沈瑜似笑非笑道。
“我能幹什麼事,會長誤會了吧。”張安翔心道壞了,臉上卻還強裝淡定,隻是聲音聽起來心虛得很,出賣了自己。
張安翔踢了一腳高個子,想讓他幫着辯解幾句,一看卻發現他顫巍巍地站在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不由暗罵一句廢物,恨不得再狠狠踹他一覺,隻是當着沈瑜的面沒敢這麼做。
沈瑜冷冷瞥他一眼,一言不發朝慕亦然走去。
雲栖在沈瑜和張安翔說話時便已經跑到慕亦然身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衣服檢查傷口。
傷比想象中更加嚴重,不止是腰部,包括膝蓋、大腿和後背,這些被衣服遮蓋住的地方都呈現出一片紫紅,高高腫起。
慕亦然連站着都有些費勁,隻能靠着雲栖才能勉強站着,頭埋在雲栖脖子裡,一言不發,因為疼痛身體輕輕顫抖着。
若不是脖子上還是一片幹燥,雲栖都要以為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