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似的輕雲貼在蔚藍的天空上。
陽光透過直升機的玻璃窗,落在青年薄薄的眼皮上,輕柔地灑下一片光斑,生怕驚醒了他似的。
“距離達到聖西裡斯學院還有五分鐘,請您整理好個人物品,做好下機準備。”
無機制的機械女聲響起,驚醒陷入沉眠中的青年。
雲栖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虛浮,似乎還沒有睡醒。
環顧一圈四周,發現自己處于一架無人駕駛的私人直升機的後座,位于千米高空之上,下邊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
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去學校報道。
記憶逐漸回籠,青年本就病弱蒼白的臉色更加暗淡無光。
他昨天剛穿到這個世界。
一睜眼看到的是醫院冰冷慘白的天花闆,和一個探過來的護士腦袋,腦子裡一片空蕩蕩的,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姓誰名誰,還是護士告訴他的。
見他醒來沒事,醫院嫌他占床位,便送他回了家。
所謂的家,是一個丁點大的破屋子,家徒四壁,幾乎沒有幾個像樣的東西。
再一看餘額,零。
好家夥,連一分錢都沒有。
家裡也沒見着半個其他人,鄰居是個傻了的聾啞老頭,看到他隻會留着口水嘿嘿傻笑。
醫生查過資料,同情地看着這個失憶的孩子,委婉地表示他是個孤兒。
并說明他是因為太過缺乏營養才昏迷的,之後需要多補充營養。
可能有點難。
雲栖看着賬戶裡的零蛋如是想。
此時賬戶裡突然有一筆一千塊的轉賬,是醫院的退款。
醫生解釋醫療費是他學校代出的,多的就轉給他。
雲栖還有些懵逼,接着他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來自聖西裡斯學院發來的郵件,讓他第二天來學校報道。
并寬宏大量地表示允許他畢業之後再還欠款。
雲栖:……
他居然窮到這種地步,連餓到昏迷後治病的錢還是學校借的。
說不定他是史上第一個還沒入學就欠學校錢的人。
雲栖看着學校的名字,感覺聽起來怪熟悉的,半天才從自己腦子的犄角旮旯裡找出殘留的一丁點兒記憶。
他這才發現,他穿書了。
穿到他不小心手滑點進去看了幾眼的瑪麗蘇嗯P總受小說。
小說劇情簡單皇暴,就是來自下城的主角受作為特招生來到一所貴族男校,與校園F4們糾纏不清醬醬釀釀的故事。
聖西裡斯學院,就是這本小說中主角們就讀的學校,是與另一所私立女校齊名的,這個世界最為頂級的豪門私立學校。幾乎所有豪門貴族就算擠破頭也要将子女們送進這兩所學校,即便如此,聖西裡斯學院招人有着嚴格的要求,必須經過層層篩選,最後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
聖西裡斯學院也會向外招收特招生,通常是成績頂尖但負擔不起昂貴學費的學生,要求嚴格苛刻,一年招收的數量從未超過兩位數,大部分都是來自上城的平民家庭。
今年則是例外,雲栖和主角受都來自下城。
上城和下城是統稱,顧名思義,上城就是地面上的城市,有九個區,最富裕的是天馬區,裡面的人非富即貴。聖西裡斯學院所在的薩菲爾島,就位于天馬區。
下城則位于地下,是社會底層勞動者與流民的聚集地,通常也被稱為貧民區。
零星的記憶中隻有寥寥幾個名字,但他肯定裡面絕對沒有雲栖這個名字。
估計是個路人甲。
·
舷窗之外,一座海島的輪廓漸漸浮現,如同一顆鑲嵌在碧海中的寶石,島嶼上郁郁蔥蔥的林木層見錯出,一座古典優雅的中世紀風格建築躲藏在其中。
随着直升機高度逐漸降低,白色海岸越發靠近清晰。
淺海中,一個身影吸引了雲栖的注意。
一個青年踏着沖浪闆在浪尖上飛馳。他的動作自信從容,身體随着海浪的節奏靈活擺動,濺起層層浪花。
酒紅色的發絲淩亂飛舞,仿佛海洋上熊熊燃燒的火焰,肆意張揚。
隻是離得太遠看不清臉,雲栖遠遠地欣賞了一會兒,沒有放在心上。
随着巨大的引擎轟鳴聲,直升機緩緩降落在薩菲爾島海岸。
“已達到聖西裡斯學院,祝您學業有成,生活愉快。”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雲栖對着無人的駕駛艙點點頭:“好的,謝謝。”
接着他便拎着一個有些破舊的行李箱下機,裡面是他全身上下所有家當,加上借款,合計不到一千五百塊。
還好學校接送的直升機不要錢。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直升機就啟動離開,形成的風将他微長的黑發吹得一片淩亂。
忽然一陣更大更迅猛的海風襲來,空中突然出現一團黑色,被風裹挾着直沖他的面門而來。
快到眼前時才認出是一塊黑色制服。
雲栖往左邊一閃,想避開這件制服。
斜風一吹,制服直接拐了個彎,讓他接了個正着,眼前直接一黑。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主動去接呢。
制服很大,直接将他半個身子都罩住了。狂風還在繼續,雲栖連忙将外套扯下來,視線恢複清明的第一時間,就看到身邊站着一個青年。
青年很高,幾乎比他高半個頭。
他剛從海裡出來,上半身赤裸着,腹肌贲張,寬肩窄腰,身材好得令人羨慕。酒紅色的頭發滴着水,水珠沿着緊實的肌肉一路下滑,沒入若隐若現的人魚線下。
濕漉漉的碎發之下,是一張不俗的容貌,五官輪廓鋒利深邃,狹長的眉挑起,深藍的眼睛仿佛即沉寂許久随時都會爆發的海底火山,透着股狂妄桀骜。
看着眼熟的發色,雲栖想起剛剛沖浪的青年。
“你的校服嗎?”雲栖将手中的黑色制服遞給他,“剛才被風吹到我這了。”
青年沒回答,眉頭皺着,神色隐隐有些不虞。
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掃過他的臉時,忽然停頓了一下。
接着臉色更臭了幾分。
雲栖莫名地回看過去,緩緩眨兩下眼,恍然,“哦,衣服不是你的。”
他剛想收回手,隻聽一聲冷笑,下一秒手裡一空,青年就一把将衣服扯過去,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