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滿口答應下來:“行行行,沒問題。他早上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我讓他去醫院吧他也不聽,正好你們來了,快帶他去看看吧。這兒有我看着,你們就放心吧,店長來了我跟他說。”
蘇嘉月感激道:“謝謝。”
藍祁知道自己反抗無果,也不說話了。
網約車來得很快,她跟柯媛兩人一起把藍祁架上了出租車。
來到醫院,挂了急診,果然是骨折。
醫生很生氣,“骨折了不趕緊來醫院,亂跑什麼呢?看看這骨頭,都錯到哪兒去了?!快戳出來了!”
藍祁不敢反駁,“我以為沒什麼事的……”
醫生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挺會給自己以為啊,你咋不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奧特曼呢?直接上天打怪獸去,也不用來我這兒接骨頭了。”
藍祁:“……”
醫生一副嘴上淬了毒的模樣,看得蘇嘉月還挺爽。
這種諱疾忌醫的人就得讓大夫來治。
藍祁的腿需要做手術,今天的手術都排滿了,得等到明天。
蘇嘉月先去辦理了住院,辦完以後,他估摸着藍祁應該沒吃飯,又去買了份早點。
回來病房,就見藍祁一臉擔憂地問:“住院和手術多少錢啊?”
蘇嘉月把小桌子拉過來,把粥放上去,“沒多少錢,你就安安心心做手術吧。”
藍祁嘴唇動了動,蘇嘉月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拒絕的話,沒想到他問:“是不是出院以後還能報銷啊?”
蘇嘉月一愣,随即點頭,“是啊,所以你更不用擔心了。”
“謝謝,”藍祁沖她揚起笑容,“謝謝你,等我出院發了工資,我就把錢還給你。”
蘇嘉月還沒被人這麼認真道謝過,一時有點不好意思,“真沒事,舉手之勞。倒是你,你現在能給我講講你的傷是怎麼來的了嗎?”
藍祁似乎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但面對蘇嘉月這個屢屢幫他的好人,他還是簡單概括了一下。
自從他父親進去以後,母親打工賺的錢就得分成兩半用,一半用來養活他和弟弟,一半用來還債。
國家嚴厲打擊□□,父親欠下來的高利貸是不用還了,可親戚朋友家的錢得還啊!所以他們家還是一直在還債中。
終于,債還清了,母親也病倒了。
家裡的經濟來源徹底斷了,藍祁也選擇在這個時候放棄學業,出來打工。
他賺的錢也得分成兩半,一半用來給母親治病,一半用作他和弟弟生活。
這種情況下,他們家每個月都入不敷出,着急了還得出去借,更不可能有存款。
沒有存款,就意味着沒有抵抗危機的能力。
一旦有急需用錢的情況出現,他們就隻能繼續借錢。
今年上半年就出現了危機。
母親的病情突然加重。
藍祁這種情況,從銀行借不出來錢,那就隻能去問沒有門檻但利息很高的高利貸借。
借容易,還難,于是他們家又重蹈覆轍,過上了欠債的緊張日子。
而且比之前更難,每個月還得支出一筆藥錢。
藍祁拖了幾個月還不上,放貸的人急了,開始找上門。
也是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來大城市。
大城市工資高,機會多,一天能打好幾份工。雖然住房也貴,但他想,自己大不了睡公園、睡橋洞,總能省下來的。
藍祁也确實是這麼做了,白天在咖啡店打工,晚上在酒吧打工。
可惜放貸的人不願意等他,還是把他揍了一頓。
昨天晚上,就是放貸的人來打了他。
蘇嘉月聽完,又同情又憤怒。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藍祁這一家也太慘了吧?!
蘇嘉月問:“然後呢?你沒報警嗎?”
藍祁苦笑一下,“本來就是我欠人家的錢,我哪還敢報警。”
“話不能這麼說,”蘇嘉月闆起臉,“真要是債主要錢要不上,那去起訴啊!打人算怎麼回事?不敢起訴,用這種手段,說明貸款本身就是違法的,不還也沒什麼可說的。”
藍祁有些無措,“我也知道,可他們借給我的錢,确實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蘇嘉月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他們的目的是要錢,那你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怎麼掙錢啊?”
“好,你受傷了掙不了錢,那就還不上債。債還不上,然後呢?再挨一頓打?”
“新的一頓打挨完了,再賺不了錢還不了債,那就得再挨打。好麼,成循環了。”
“難道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反複下去,直到你被打死?”
藍祁眼神動了動,說不出話。
“我的建議是報警。”蘇嘉月說:“還錢是還錢,打人是打人,不能混為一談。”
“他們把你打成這樣,是惡性傷人,必須得付出代價。”
“當然了,你的事你決定,我隻是建議。如果你實在不想報警,那我也不會強迫你。”
藍祁聽出蘇嘉月已經有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心知不能一味的可憐,該強硬也得強硬,不然會惹人厭煩。
于是他一點頭,“好,我聽你的,我現在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