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的時候，白陌石趴在課桌上，側着臉枕在手臂上。

他另一手随意地翻着曆年的高考金題，一目十行地熟悉着考試題型，以免因為太過自大，下周模拟考沒拿到第一。

那樣很丢人。

忽然，一杯飲料放在了白陌石的桌面上，四周不停冒着冷氣，杯壁上還不時滴落水珠，在夏天顯得很清涼。

白陌石微微擡眼看去。

是裘夜。

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杯檸檬水。

“這個挺好喝的。”裘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顯然沒有什麼主動與人搭話的經驗。

為了顯得他們的聊天氛圍不那麼尴尬，他大大喝了一口自己的檸檬水，轉而口氣略微生硬地接話：“天氣好熱，喝一口冰的，特别爽。”

裘夜想要讨好眼前的少年，但是不知該從何下手，每次面對白陌石，都覺得自己的腦子都遲鈍了，表現得笨嘴拙舌的。

上課的時候,裘夜的位置在白陌石的斜後方，忍不住一直偷瞄着他，發現少年似乎一臉困倦（其實是無聊）。

裘夜盯了一整節課，就看他的睫毛時不時就微斂着垂下，蓋着雙瞳，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樣子。

白陌石這樣年級排名第一的優等生，高考前的心理壓力肯定很重，一定複習得特别認真刻苦，連臉色看着都白了不少。

不知道，他昨天是不是熬夜看書了，如果不是睡眠不足，怎麼會上課不停犯困。

裘夜正胡亂想着，下課鈴就響了。

他望了一眼少年，就見那道略顯單薄的背影已經趴在了桌上，似乎終于被困意打敗了。

裘夜起身，直奔學校裡的奶茶店。

高三的教室離得遠，到達店鋪門口的時候，已經不少人在排隊，都是低年級，他也不好意思插隊。

财大氣粗的裘哥，選擇用鈔能力，跟第一排的學弟交換了位置。

他站在菜單前，精挑細選了最受歡迎的熱門款，是水果茶冰沙。他想了想，又給自己點了一杯最便捷的檸檬水。

緊趕慢趕跑回教室的高大少年，額頭還有些汗珠。

裘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偏頭看向别的地方，嘴裡不經意地勸說着：“果茶可以提神，味道又甜，冰沙解膩，還特别降溫。”

“你試試嘛。”裘夜不由自主地低下聲音，小聲對白陌石道。

他這輩子就沒用這種語氣跟别人說過話，就像是……

在跟白陌石撒嬌。

裘夜的耳朵突然紅了。

他扭着頭等了半天，都沒聽見白陌石的回應，不由又轉回頭。

裘夜眼神垂落在白陌石的臉上，口氣中帶着不明顯的忐忑，“是不喜歡水果茶嗎？”

他放下手裡的檸檬水，有些笨拙地追問着：“是不喜歡甜的飲料？還是覺得冰沙太冷了？要不你喜歡什麼，我再去買？”

裘夜失落的樣子，像是隻做錯事的大狗狗。

白陌石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不是，我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面帶好奇，問道：“你怎麼想着給我買飲料？”

裘夜聞言，耳朵更紅了，嘴上卻欲蓋彌彰地解釋：“我就是自己口渴，然後順便多買了一杯。”

“我們不是盡釋前嫌了嗎？”說到這件事，裘夜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心情愉悅地說道：“那我們就是朋友了，不得幹個杯？”

原本兇狠的深邃眉眼，因為這個笑，顯出了少年的稚氣，

“哦~”白陌石點點頭，表示明白，“原來是這樣啊。”

少年伸手拆開吸管，手指捏着吸管的半截包裝，往杯口一紮。“嘭”的輕響過後，他微微舉高手中的飲料杯。

“那……”

裘夜眼裡完美無瑕的金瞳少年，輕輕歪了歪腦袋，也跟着露出一個笑。

少年的笑容在暖陽下，顯得格外溫柔。他的手指頭被低溫的冰沙凍得微紅，就這樣舉着杯子，輕輕碰了碰裘夜的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