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很遠很遠，雪地也并沒有消失，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出現在視線裡，隻有那道香氣萦繞着他，不曾消失。

小狐狸的四肢走到發軟發酸，都是徒勞，他終于停下腳步，承認自己其實一直停留在原地，并開始跟随香氣探尋白雪地的密秘。

白陌石忍不住聳了聳自己的鼻息，想要回憶那道香氣。

但他隻記得自己對那味道的感知，似乎包含着遙不可及的冷淡，卻又矛盾地擁有着，安穩、沉寂的厚重感。

疏離又莊重。

夢境中的白陌石，覺得那個味道十分熟悉，但他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聞到。

一如清醒後的他，即使知道自己在夢境中聞到一股特殊的香氣，甚至能夠描述出當時的感覺，卻再也回憶不起具體是怎樣的味道。

那道香氣，引領他走向夢境的中心。

白陌石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抽動，他還記得那時候的觸感，帶着微微灼熱的溫柔。

小狐狸随着香氣走到雪地中央，它趴在雪上，輕嗅，香氣在那裡變得越發明顯。

潔白無暇的雪地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無聲呼喚着他。

白陌石歪着小腦袋，試探性地伸出自己的爪子，尖銳的爪子紮進白雪當中。

意外的，這裡的雪地非常柔軟且暖和，似乎下面正綿延不絕地散發着某種能量。

當小狐狸把雪地挖出了一個小坑，空氣漂浮起一些細碎的黑色粉末，在他眼前緩緩彙聚，變成了一顆明亮的小光球。

光球停留在狐狸的爪子上，輕輕觸碰着他的爪子，冰冷僵硬的感覺正在被溫柔地驅散。

很舒服。

圓圓的狐狸眼，就像明亮的金色琉璃珠，幼狐揚着好奇的視線，随着光球遊走。

飛起的小光球，選擇停留在狐狸尖尖的鼻頭，似乎輕輕地蹭了蹭他。

白陌石漂亮的眼瞳盯着小光球，近乎成了鬥雞眼，小光球彈了彈，狐狸的小爪子忍不住啪嗒一拍。

小光球散了。

就變成細細碎碎的金光，消失在小狐狸的眼前，隻留下掌心溫暖的觸感。

小狐狸伸着爪子，去夠那些破碎的金光，卻什麼都沒抓住。

白陌石蜷縮起身體，心底驟然湧起莫名的依依不舍，他忍不住想要留住那時候那種溫暖柔軟的感覺。

他想着，如果那時候，狐狸沒有去拍那個光球，金光是不是就不會崩潰，夢境是不是就不會突然清醒。

在白陌石想着自己的夢境，難以入睡的時候，同一個城市的裘家，也有人從夢中驚醒。

“呼——”

在黑暗不見五指的角落，昏迷中的裘夜猛地張開雙眼，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汗水從受傷的眼角滴落，一陣刺痛。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當你的功德散去，你的靈魂會被生前的殺戮吞噬。最終，你很有可能成為……”

“邪祟。”

夢裡那道渾厚的聲音，帶着悲憫，不斷回響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