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山君翻江倒海的掌風,轉眼擊中一座小峰。
山體塌方,峰頂陷落,地表撕裂一條長痕,深不見底。
風沙狂妄地屠戮,亂石恣意地殺伐,又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司馬骜視野受阻,身下太山君也本能駐足。
待他勉強能視物,起碼過去了一刻。
顧栖和小馬,已不見蹤影。
司馬骜頓時暴跳如雷,發出來自十八層冥府的怒吼。
飛奔而來的屬下,卻為他送上了捷報——三十名高手合力,楊繕等人終究不敵,已經盡數被擒獲。
“好哇,這幾個人張老九絕不會棄之不顧,有他們在手,本帥赢定啦!”
司馬骜一邊瘋癫地叫嚣,一邊命令手下衆人,大範圍搜山。
又有人上前來向司馬骜彙報,說是他們抓捕到的一衆人裡,有個女人從前沒見過,似是楊繕的妻子。
司馬骜視線穿過斷木與積石,睨睨遠處幾條甯折不屈的影子,血紅的眼睛兇光乍洩:
“難道是那個人?啧啧,某些人倒是好福氣,有人一心一意地相待,不計自己的生死!”
與“女子”相關的字眼,同時刺激到太山君。
他變得異常躁動,嗓子眼轟隆悶響,巨手不停地敲打胸膛。
司馬骜揮揚起皮鞭,兇暴鞭笞太山君頭頂。
“怎麼,你還想着要女人?”
他乖戾撕扯太山君耳廓,随後放聲地癫笑,一口氣嗑掉一盒藥。
松動的山體,持續有碎石滾落,地表裂痕上幾乎重新堆積座小山。
而裂痕之下,深逾千尺的地底,仿佛早已不歸屬人世。
冰冷的深淵,桎梏了肉/體、捆縛了靈魂。
顧栖和小馬就“葬身”在這兒。
小峰轟塌時,顧栖無處可立足,跟小馬兩個被坍縮的山體無情推向了地底。
山石嘩啦啦崩落,徹底填滿了裂縫、封死了地面。
顧栖花了好長時間才清醒,睜眼隻見無垠的漆黑。
小馬生活的世界,或許就是這樣吧……他不禁遐想。
忍着劇痛,他頂開壓住背脊的落石,又解開自己與小馬的綁帶,往一旁拱了拱身體,讓出小家夥呼吸的空間。
為保護小馬墜落不受傷,顧栖剛才用自己身軀罩住了小家夥,落石紛紛,全部砸向他一人。
小家夥基本毫發無損,這時隻是因為驚駭過度而暈厥。
顧栖頹靡地趴着,勉強用胳膊撐起上身,大口大口地咳血。
砸中後背的石塊,斷折他兩根肋骨,骨頭劈裂的尖端,不巧刺到了肺葉。
每一次吸氣,都像有把生鏽的鈍鋸貫穿了身體,生生锉磨着心口。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小馬終于微弱地嘤咛。
他并不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蘇醒過來後,手足無措地翻身,最先觸到的,便是一大灘血水。
“九——九哥?”
小家夥一聲驚呼,探向了顧栖。
“……”
顧栖沒力氣回音,沉痛的喘息好像破敗的風箱,來來回回地鼓張。
小馬魂不守舍,兩隻小手惶恐地摸索,碰到顧栖的右腿。
這下,他小身闆一激靈僵住,半分再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