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天定,不敢奢望。我追随大帥,但求安身立命,能夠活得長久些。”
顧栖神色自若,淡遠地瞬目。
帳中左搖右晃的燭光,撩撥他長睫輕輕顫,在睑下一筆一畫勾密影。
“張老九,你真不是一般人。本帥看不透你,看不透!像你這種人,真會心甘情願為本帥驅使?你若另有居心,本帥豈非防不勝防?不行,你必須跟本帥成為一種人。來來來,預祝我們馬到成功!”
司馬骜沖顧栖遞上那個裝粉末的盒子,獰笑越來越扭曲,
這就有點難為人了。
顧栖書裡書外兩輩子三好青年,怎麼可能沾這些。
這時,幾個傳膳的兵卒剛好端了酒菜進帳。
排在一行末尾的那人深埋着腦袋,手上端的托盤中,一尊銅壺、兩隻爵杯,酒水已斟滿。
顧栖側目,隐隐凜了眼色,預感不祥。
端酒的人走到近前,猛地一擡頭,竟然将杯中酒潑向司馬骜。
顧栖瞬間閃身,廣袖橫檔司馬骜。
炸響“呲啦啦”磨耳,顧栖半邊衣袍已被毒酒灼得褴褴斑斑。
不得了,這是進刺客了。
刺客身量不矮,臉上一圈絡腮胡,扮作營中的小兵。
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端倪。
這人提起銅壺,又沖幾個兵卒澆去。
兵卒來不及躲閃,毒液從頭淋到腳,皮膚立即潰爛冒煙。
“啊啊啊——”幾人痛苦地叫喊,抱着臉面滿地打滾。
司馬骜帥帳一側,兵器架上擺滿斧钺鈎叉。
刺客見機取了架上吳鈎,照着司馬骜和顧栖就攻來。
顧栖再次替司馬骜攔下刺客幾個殺招,臉色冰霜般幽白。
數日前的傷情猶在,袖上殘存毒酒也浸入了肌理,他視線裡隻剩模糊的光影。
不還手,指不定就是這原因。
司馬骜興奮地瘋笑:“有人要殺本帥?哈哈哈哈,太刺激啦!”
他從兵器架上綽起柄巨型的黃钺,親身與刺客對戰,目露兇光。
興許剛嗑過藥的關系,司馬骜力大無窮,巨钺舞得虎虎生風。
他本身功夫不弱,一頓瘋狂削砍,刺客不敵,節節敗退。
“哐”一聲響,司馬骜巨钺劈上支撐帳頂的桅杆。
巨型蓬頂頃刻坍塌,塵土烏泱泱飛瀉。
除了刺客竄出帳去,顧栖和一衆兵卒、連帶司馬骜本人,都被結結實實壓倒在蓬下,疊了幾層的人床。
由于顧栖最後一刻撐住砸落的桅杆,司馬骜并沒有受傷。
顧栖借用倒落的兵刃,劃開帳頂一道縫,率先脫身到外間。
司馬骜等一幹人,卻要且折騰一會兒。
外面已亂成一鍋粥,各路軍将都上趕着來為司馬骜救駕,反倒給刺客個可乘之機,送他隐入了人海。
顧栖強定住視線看看周遭,快步返回他和小馬所住的營帳。
刺客正是往那邊遁匿了身影。
帳外值守的兵士已不省人事,顯然由刺客放倒。
營帳内黑燈瞎火,靜得出奇,不曉得裡面是個啥情況。
撩開帳門的一刻,顧栖就被吳鈎對準了面門。
寒光浸淫月芒,殺意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