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和他的這位長姐沒什麼來往,但人家畢竟是他的姐姐,被賜婚的還是他的好友,難免不令人好奇。
問出來的話卻沒有人答,忽地一隻執着扇子蒼白的手伸出,将扇子抵在面前的窗戶上,往外輕輕一推,原本半開的窗戶變得大開,微風徐徐吹過,宋凝擡頭望了周圍一眼,羃離恰巧被風吹得掀起一角,露出白紗下平靜溫和的面容。
那一雙澄澈明亮,總是蘊着一汪春水的眸子似是在尋找着什麼,她擡頭不過片刻又低了下去。
是她。
見梅謝雪一直低眸看着窗外的街道,神色似有思索狀,宋行瑾随口一問,道:“怎麼?在想我長姐啊?”
梅謝雪收回目光,面上彎起一抹十分不屑的冷笑,道:“笑話,誰會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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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行色匆匆,方才的風不小心吹起了她的面紗,讓她心中一緊,雖然并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的真容,為防萬一,還是不要太暴露的好,說不定以後就會相見了要是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歸月樓上京為數不多的名貴茶樓,所處的地段自然繁華,開在它周圍的店鋪也多數與茶有關,在熱鬧的燈節裡,茶樓自然也是忙碌不已。
宋凝不理解為什麼要選在這等人多眼雜的地方見面,說是歸月樓,但歸月樓這麼大,橫跨護城河分兩半,她該去哪座樓?
宋凝站在燈火通明的歸月樓外,望着這偌大的樓房,一時犯了難,她轉了轉手中的哨子。
想着,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進入樓裡,她停在了人來人往的大堂,在諸多華衣貴服的人群中,宋凝一身樸素的白衣就顯得極為惹眼。
“那是誰?”
徐均看着大堂中那抹白色的身影,眼裡映出幾分意趣,妖豔嬌媚,清高淡雅,溫柔可人的,他那種美沒有做過,唯獨這般清淡素雅,渾身透着一股親和力,氣質溫和,莫名令人心生向往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真是神仙。
徐均心裡想着,明明身上無任何特别之處,但就是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他開始想象這樣的女子躺在身.下感覺,豈不是意境無窮?
“去,将她帶過來。”
身邊的小厮聽令,正欲上前,卻将人動了,宋凝步伐極快,也不知道是在趕什麼,那小厮一想到自己帶不回人就要被自家主子折磨的樣子,他就渾身顫抖發寒,忙快步跟了上去。
宋凝來到了另一半的茶樓裡,這裡明顯比方才的那一棟還要豪華上幾倍,裡面不僅設有雅座還可賞月品茶,河上蓮座亦有美人獻舞。
她剛踏進樓裡一步,就被人給攔了下來,“唉唉唉!!!那位姑娘,這裡可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宋凝循着聲音轉頭看去,便見一位肥胖的婦女扭着身子向她走了,她的手中的止不住的搖動,等到跑到宋凝身邊時,已經出了滿頭大汗了。
“你你你,說你呢,愣着幹什麼?趕緊出去。”
她揮着扇子指向外面,一臉的不耐,宋凝蹙眉問道:“我為何不能進?”
胖婦人輕蔑道:“進入這裡,必須有茶令,敢問這位姑娘,你有嗎?”
婦人上下掃了她幾眼,穿得一身寒酸,一看就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還想進此樓?
宋凝道:“沒有。”
說着,她往後退了一步,将手中的袖子舉起置于唇邊,不料那婦人又道:“慢着!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啊?也不準在這裡吹哨!”
宋凝今日算是開了眼了,合着她家的樓蓋在這裡,這整片天空都是他們的了?
她冷聲問道:“如何不能吹?難不成這片天空都是你們家開的不成?”
婦人搖着扇子,理直氣壯地說:“不能就是不能,你吹了手中的哨子,要是打擾到我的客人聽曲兒怎麼辦?趕緊離開!”
話落,宋凝便轉過了身,她當然不可能就這麼離開,就在轉身的時候,她迅速拿起哨子置于唇邊,心裡默念,就是現在!
一聲哨子音猛然響起,音色清脆不大不小,混在歌舞升平的場面中轉瞬即逝,若是不特意去聽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
“你你你你你你!氣死我了!”離得近,婦女當然聽得到,等她想喊人抓她的時候,宋凝早已消失無了影蹤。
吹了哨子,就算發送了信号了,剩下的隻等那人來找她。
可等來等去也沒見有人過來,眼看着就要到門禁的時間了,宋凝迫不得已隻能返回宮中。
莫不是那人耍我的?歸月樓裡到底有什麼人在啊?
正走出門,一抹白色忽地映如眼簾,宋凝擡頭看去,便見有個灰衣男子從那名白衣男子身邊路過的時候,順走了他的錢袋。
再看那名白衣男子,他容貌生得極好,美中不足的是,他似乎是個瞎子,眼睛處蒙了一層白布,而他像是沒注意到自己的錢袋已經丢了,面色如此的往裡走着。
“站住!”宋凝沖那名灰衣男子喊了聲,男子本就因偷盜而心裡有鬼,如今被她這麼一喊,更是拔開腿就跑。
宋凝揚起一道輕笑,正愁這幾日練的武功找不到人實戰。
她手腕一轉,一枚銀針悄無聲息地落入她的掌心,緊着就朝着男子的膝蓋窩射去,男子中針,痛呼一聲,身體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
宋凝慢步走到他身前,朝他伸出手,道:“把錢袋交出來。”
男子慌亂地看着她,忙将錢袋掏出來,道:“大俠,給你,給你,全都給你,求你不要殺我啊!”
宋凝收了錢袋沒再理他,走向那名白衣公子,對他說:“公子,你的錢袋,我幫你拿回來了。”
白衣男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溫和地笑了笑,道:“多謝這位姑娘。”
他伸出手将錢袋接過,那隻手雖修長白皙,卻布滿繭痕,宋凝擡眸望向他,這手不像是常年勞作造成的,倒更像是頻繁的習武導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