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然則是沒想那麼多,他隻是想要盡可能的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多一分鐘也好。
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下午他一直處于昏迷狀态,連日的加班和受傷,已經讓他不堪重負,醫生來來回回,白檸微坐在病房裡,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不管她此時的心情有多複雜,躺在床上的傅景然什麼事都不知道,他好像真的病的挺重的。
白檸微走到窗前,外面的風雨依然不停,有些樹枝已經被折斷,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
她轉過頭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不止一次問自己,她恨他嗎?可是答案總是不知道。
因為她沒有過去的記憶,她不知道能有多恨,但看到他這樣,自己也沒有什麼報複的快感。
人類就是這樣自相矛盾的生物。
白檸微突然想,自己選擇忘記他,真的是因為恨他嗎?是不是因為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她一直在醫院留到晚上才離開,期間傅景然并沒有醒。
他好像真的病得很重,又開始反複的發燒,各種儀器監測着他的生命,仿佛一條條直線就能主宰他的性命。
脆弱的要命。
白檸微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酸澀。
她又去了白棋的病房,隻是沒有進去,隻是在門口遠遠地看了他一眼,聽醫生說了一下他的近況,他的身體在緩慢恢複。
那麼自己也應該離開了。
白檸微想着,吃完晚飯才回到了傅景然的别墅,她是來拿東西的,拿完東西就要離開了。
雖然她已經不記得這幢别墅,但走進來的時候,就自然的知道了裡面的布局,畢竟曾經在這裡面生活過,潛意識裡還是記得的。
她記得主卧室的位置,并沒有停留,直接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劉媽看着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并沒有阻止。
推開門的瞬間,有些熟悉的記憶就撲面而來,房間内的味道很熟悉,昨天她就有所察覺,好像是她常用的香水味,但又記不真切。
白檸微站在房間的中心,觀察着這裡面的一切,腦中有些模糊的影像出現,片段式的,并不連貫,但都是她在這個房間裡做的事情。
她曾經在這裡收拾過衣服,研讀過劇本,也曾經靠在沙發上睡着過。
“景然,我想吃酸菜魚,要鼎豐源的,你今天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一個呗。”
“不是說減肥嗎?”
“吃飽了才能減啊……不如你直接把他們家大廚挖回來吧……”
好奇怪,明明自己痛苦到都忘記了,為什麼率先想起來的卻是她和傅景然甜蜜的過去?
“景然,婚紗照現在不流行挂在牆上了,那我們先不挂了?”
“我想過了,婚紗照當然要挂起來才有儀式感啊,還是挂上吧!”
“景然,我這周通告不多,周日會準時回來的,你和老宅的廚子說一聲,我想吃他做的芋泥糕了,還有你家的甜點師,我要吃草莓蛋糕……”
“景然,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你……”
“景然,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景然……景然……景然……”
回憶太多,快速融進她的腦海中,她記不起具體的情節,率先記起來的都是話語。
頭好痛,像是要炸開來一般,白檸微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所幸地上鋪滿了地毯,倒也不會受傷,她的手指緊緊地抓住了地毯上突起的羊絨,消化着突如其來的記憶。
幸好這種痛苦,來得快走的也很快,并沒有折磨她太久。
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梳妝台前,上面還擺着她常用的牌子,有些隻用了一半,停留在了她離開的那一刻。
桌上很幹淨,卻突兀的放着充電寶,還有半開的珍珠耳環盒子,似乎是專門不收拾一樣。
心口有些酸疼,白檸微沒有去管,她拉開抽屜,裡面都是她買的各種各樣的護膚品,化妝品,面膜,還有各種各樣的卡,起止日期都是三年前。
這些東西都保存的很好,和她離開之前一模一樣,并沒有人動過它們。
像是想到了什麼,白檸微朝着衣帽間走了過去,打開門,她的眼睛猛然睜大。
她的衣服都整整齊齊擺放在裡面,她的首飾也都排在櫃子裡,這一切都沒有改變,就像她沒有離開三年,隻是離開了三天一樣。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變化。
她的全身都顫抖起來,她低下頭,任由眼淚從眼眶裡決堤。
明明擁有過那麼好的記憶,明明記憶裡的他們兩個看起來很恩愛,很開心,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