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專程來看傅景然的,她隻是覺得有些擔心,在離開醫院之前,想來看一眼而已。
她昨晚看着傅景然睡着以後就站了起來,她沒辦法留在醫院裡,她怕自己心軟。
晚上十點,她一個人從醫院裡走出去,打車去了最近的酒店。
她将房間裡的燈全部都打開,電視機也開着,她卻不看,而是轉頭看着窗外。
整個城市都陷入了黑暗,卻用無數霓虹來點綴,徹夜的狂歡。
不知道看了多久,夏禹星給她來了電話,問她明天能不能一起吃晚飯。
“我最近有些累,不想出門。”
她幾乎立刻就拒絕了,但話說出去的那一刻,她又有些後悔。
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是害怕他知道自己和傅景然又見面了嗎?
但她完全可以告訴夏禹星,是她爸爸生病了,所以她回到了C市。
為什麼不說?白檸微弄不懂自己。
夏禹星一如既往溫柔:“好的,那你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告訴我。”
“下周吧,”白檸微的手指緊緊捏住床單,“我想吃火鍋。”
“好,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我挂了,你早點睡,别看電視了哦,你需要早睡。”
他聽到了酒店裡的電視聲。
“好,”白檸檬隻覺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你也是。”
挂斷了電話,白檸微隻覺得整個人都是迷惘的,淩亂的,以及虛假的。
躺在酒店的房間裡,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沒睡多久。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大概是昨天明明很累,卻又沒有睡意的緣故。
白檸微站在鏡子前,裡面的自己看起來臉色蒼白,十分憔悴,眼睛裡都是疲憊,不過是接近了傅景然幾天,就幾乎要将她的心神全都耗盡了。
不行,她要将一切都拉回正軌,不能這樣,她應該回到C市,繼續工作,繼續她的兩點一線生活,還有老師的演奏會,也需要她的幫忙。
于是白檸微第一時間去了醫院,她想看一看白棋的情況。
可是白棋在ICU,還沒有脫離危險,隻是他的主治醫師告訴她,昨晚是安全度過了,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讓他們相信病人的意志。
她沒辦法進去,也見不到白棋,但是聽起來,他是有大概率會好起來的。
既然這樣,自己也沒有什麼留在這裡的理由了,白檸微立刻給白棠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今天就會回到C市,若是還有什麼事情再找她。
白棠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說道:“好,你放心,你爸有我看着,不會再出事了。”
“這次白家欠了傅景然一份人情……”白檸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這份情要還。”
“我知道,這都是白家和傅景然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記住,這和你個人沒關系。”
白棠大概也擔心她會和傅景然重新攪合在一起,所以特地強調這是白家的事。
白檸微看着腳下:“我知道,小姑,白家的爛攤子有些大,你不要太累了,有些事情,該放手就要放手,不然會困住自己。”
她的眼神放空,看着遠方,卻沒有焦距,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說給白棠聽還是說自己聽。
“我知道,”白棠應道,沒發現白檸微話裡的問題,“你既然想回去,就趕緊買票回去吧,J市到C市飛機也要三個小時的,不要折騰的太晚了。”
“好。”
白檸微挂斷了電話,她知道自己應該聽白棠的話,趕緊買票,直奔幾場,然後回到正軌。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走到了傅景然的病房前,眼睜睜看着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待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甚至也伸出了手。
周圍有些混亂,更混亂的是她,明明知道應該立刻離開,卻還是朝着傅景然跑了過去。
下一瞬,她已經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很涼,幾乎可以用冰來形容。
“醫生呢?”她環顧着四周,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過積極了。
白檸微後退了一步,松開了自己的手。
她想要離開,她知道的,現在最應該的就是馬上離開,但她的雙腳像是生了根,完全無法動彈。
傅景然被重新送到了病床上,醫生圍在他的周圍,做着各種各樣的檢查,白檸微隻是站在角落裡,沒有插手,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動作,隻是看着而已。
直到護士重新為他輸液,直到醫生離開,直到她終于能動。
她走出了病房,追上了醫生,問道:“他還好嗎?”
“情況暫時穩住了,”醫生說着,“但今天的情況不能再發生了,建議他最近都不要出院。”
“好。”
傅景然的情況不好,但和自己沒有關系的。
白檸微在心裡勸誡着自己,強迫自己轉身,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