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然的身形不穩,似乎真的被白檸微說的話打擊到了,半晌他露出一個苦笑:“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但我确實沒有想再困住你。”
他這些天一直在尋找能夠醫治她的醫生,他以為至少她能看到的,但為什麼她竟然會覺得,自己想要她的命?
傅景然不明白。
白檸微選擇不信任他,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這些行為如同一種防禦機制,有了這種心理防線,以後無論他對自己做什麼,她都能夠淡然處之,也不會為此而感到難過了。
“現在就放我走,讓我小姑來接我,如果你放我走,我就相信你。”
她不想聽傅景然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之前他就是這樣,說要等半年,如果自己真的等了,沒有選擇自救的話,她現在還被困在那個地方。
傅景然沉默了下來,白檸微沒有催他,也許她本來也不信任他,所以根本沒有情緒波動。
并沒有讓她等很久,傅景然說道:“好,你自己打電話給你小姑吧。”
說完,他走到了門外。
白檸微一怔,随即看到自己的手機正放在床頭櫃上,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被他沒收。
白棠來的很快,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夏禹星,她是接到護工的電話,才發現白檸微不見了,他們看了攝像頭,發現她是自己離開的,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至少不是被傅景然帶走的。
可這心并沒有放多久,他們一直等到晚上,結果白檸微還是沒有回來。
在白檸微打過來前一秒,他們已經決定要報警了。
雖然他們覺得帶走白檸微的人十有八九是傅景然,但基于之前的經驗,傅景然顯然不是省油的燈,而白檸微的身體也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小微,”白棠攙扶着她,讓她坐上了輪椅,“不要怕,小姑在這裡,你會沒事的。”
白檸微對着她露出一個笑容,她的臉色蒼白,這個笑容既虛弱又甜美,讓站在門口的傅景然臉色有些不自然,他突然想不起來,白檸微上一次對自己笑,是什麼時候了。
他一直緊緊地盯着白檸微,不過才分離幾天,他卻像是着了魔,根本看不夠。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就好了,可惜這個想法太過荒謬,讓傅景然這個現實主義者想了開頭,就完全想不下去了。
經過門口的時候,傅景然将一碗雞湯遞到她面前:“你喝一點吧,你昏迷了很久。”
夏禹星本能地想上前打斷他們的對話,但又覺得白檸微的身體很差,喝一點也是可以,所以頓了下,還是站在了原地。
白檸微沒有去接,傅景然執着的跟着她,有種她不收就要一直跟着的感覺。
她沒有說話,遲疑了半晌,她終于伸手接過了那碗雞湯。
氤氲的香味,看起來像是他家大廚的手藝。
隻是她一直沒有喝,在經過一個垃圾桶時,将手裡的雞湯連碗帶勺子一起扔進了裡面。
傅景然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沒有上前,也沒有反應。
白檸微沒有回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前面。
背後傅景然的影子拉長,漸漸消失不見,從始至終,白檸微都沒有表情。
夏禹星将她抱上車,低聲說:“以後出去,至少要和我們說一些,我們知道今天一定是發生了意外,但我們會擔心你,好不好?”
白檸微終于轉過頭來看着他,她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小姑知道,你出去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白檸微低着頭,沒有說話,這些日子,她已經夠麻煩他們了,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愧疚太多,在心底蔓延。
白棠坐在她身邊,握緊了她的手指:“我和小夏已經商量過了,出國去治療,你也不要任性,我們國内的技術還是有些……而且最頂級的腦科權威肖教授,偏偏都讓傅景然帶走了!”
白檸微想起了,之前傅景然似乎對自己提過。
她沒有關心自己的身體,反而問道:“你們的公司怎麼樣?”
今天她出去見淩姣,本質上也是希望解決傅景然,從而曲線救國,挽救白家和夏家。
白棠拍了拍她的手背:“白家現在就是一個空殼子,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我會先把你帶到國外,之後再想辦法送他過去和你團聚。”
夏禹星也安慰她:“傅景然想和我們家鬥,最差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你沒必要擔心,他還沒辦法吞并我們家,況且我爸和哥都在,想對付我,也得先打敗他們兩個啊。”
白檸微知道他們是在安慰自己,偏偏自己還沒有辦法戳穿他們。
她之前不願意出國,就因為如果有什麼不測,她想和媽媽合葬。
但現在形勢擺在她的面前,如果自己不去,白棠和夏禹星就必定受到傅景然的掣肘。
她低下頭,看着地面,過了好半晌,她才開了口,有些悶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