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景然走進來,坐在一旁的護工站起身來,非常識相的讓位,關上了病房門。
白檸微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維持着之前的姿勢,連個眼神都沒有轉過來。
她的傷口并不深,但流了很多血。
他記得她很怕疼,小時候學騎自行車,一不小心擦傷一片,于是再也沒有學過,她至今也不會騎自行車。
在一起的時候還試着給他做過飯菜,但因為有次切菜切到了手指,馬上就放棄了。
這麼一個害怕疼的她,卻有勇氣拿刀對準自己。
傅景然有些恍惚,當時的自己在想什麼,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白檸微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這兩天他整個人一直處于有些迷茫又無措的狀态,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很顯然,自己的情緒已經完全被白檸微影響了。
不應該這樣的,當初他娶她不就是因為她的各方面都适合做自己的妻子嗎?
可現在卻開始變了,這不是好兆頭。
理智在告訴他适可而止,這些情緒都太多餘了!
他拿出一顆糖塞進了嘴裡,平複了一下煩亂的心緒。
“小微,”他握住了她的手指,冰冰涼涼的,“醫生說寶寶的情況不太好,你一直孕吐,孩子吸收不到營養,你也想寶寶能健康吧?”
傅景然能感覺得到,現在唯一能夠牽動她心緒的,隻剩下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果然,白檸微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但她依然沒動,還是看着天花闆。
“你聽話,吃點東西吧,你不吃,寶寶想吃的,還是你不喜歡這些飯菜,想吃什麼和我說,我可以讓家裡的廚師做好送過來。”
傅景然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讓語氣平和溫柔。
白檸微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從傅景然的手裡抽了出來。
她坐起身來,離傅景然遠了點。
傅景然見她有動作,立刻将小圓桌端到了病床上,将飯菜擺了上去。
他很少這麼殷勤,若是以前的白檸微一定會覺得很榮幸,現在卻隻剩下了默然。
她不說話也沒有情緒,就像是個木偶一樣。
白檸微沒有看他,隻是拿起了筷子,她就像是真的想要好好吃飯一般。
但她真的開始吃東西了,隻是就像醫生說的那樣,邊吃邊吐,根本吃不下去多少。
傅景然一開始隻是看着她吃,然後臉色越來越差。
白檸微幾乎是吃一口就要吐兩口,整個人虛弱的不像話。
這不像是在吃飯,簡直就是在自虐!
“不要吃了……”傅景然伸手想要阻止,卻被她甩開了。
他顧忌着她的身體,并不敢怎麼用力,隻想用最快速的手段讓她停止。
傅景然抓住了她手裡的筷子,可她就像是發了狠勁,吃不下,卻還要去吃。
“夠了……”
白檸微卻想要去掙脫他,糾纏之間,傷口重新裂開,血色浸滿繃帶,看起來觸目驚心。
“來人,給我來人!”
傅景然将桌子上的飯菜全數推倒在地,抱住了她,阻止白檸微再度伸手。
外面的人進來的很快,一針鎮定劑下去,她終于安靜了下來。
白檸微睡在床上,她的傷口重新被處理,就連醫生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傅總,夫人情緒非常不穩定,”他思考着措辭,“如果可以,讓她見見家人,或者做點她覺得有興趣的事情,不然……”
他沒有說下去,但傅景然知道他的意思,白檸微的精神顯然受到了刺激,如果還把她關在這個病房裡,說不定會更加嚴重下去。
“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我好好想想。”
周圍人面面相觑,但立刻關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病房裡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傅景然伸手摸了一下白檸微的臉頰,她的眼淚還沒有幹涸,臉頰上冰冰涼涼。
到這一刻他真切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讓白檸微覺得痛苦。
可為什麼會痛苦?
他記得她很喜歡自己,她總會偷偷看自己,但自己回頭,她又馬上偏轉過去,假裝沒有看他。
她總會用溫柔又狂熱的眼神看他,似乎隻要她就這麼看着自己,就能擁有全世界。
她還曾經給自己寫過情書,遣詞一般,行文也不優美。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的心裡蔓延開去。
原來自己也都記得。
這些事情清晰的就像還停留在昨天,一眨眼卻什麼都變了。
傅景然站起身來,他知道症結在哪裡。
她想要離婚,而自己不同意。
自己是不是應該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