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藜佩服卻又恨極魏姬。
她言辭犀利,宮殿内的人紛紛低頭,氣氛驟然變冷,仿佛提前進入冬日。
然而魏姬是何許人也,怎會被徐藜一言唬到,變了臉色,她在這深宮見識過太多黑暗,徐藜這點把戲在她看來不值一提。
大殿之中衆人驚詫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不及全部低頭,就聽到徐藜又道:“皇後娘娘确定不清退宮女。”
徐藜就一介女流,比六皇子大不了多少,面對皇後姿态平穩,威風凜冽,許多人并未知曉徐藜官從幾品府庭,卻被她氣度所震懾。
就連魏姬都微微坐直身體,臉色微變。
她們有所不知人在單打獨鬥孤勇時最鎮定。
也最讓人感到害怕,因為往往到了這時他們都帶着必勝的決心與赴死的心态。
魏姬身邊老嬷嬷大怒,請示魏姬後,走下來就要扇徐藜巴掌,大罵道:“放肆,區區六品女眷,怎敢在皇後面前如此放肆。”
嬷嬷已經被徐藜言語吓到,皇後所做之事她都知曉,魏姬待字閨中時,她就在魏姬身邊,見識了太多魏姬跌落谷底又堅韌爬起得緻暗時刻。
她是魏姬從欲望失足到做盡一切讓魏家心甘情願擔負風險托舉她進宮,而不是她那庶妹,再到坐穩後位一生的見證者。
風風雨雨,幾十年,不能讓年輕乳臭未幹的徐藜破壞。
老嬷嬷倏地變得狠厲,讓兩位健碩宮女拉住徐藜。
她們速度太快,徐藜任由她們拉住她,在宮女要推搡她跪下時,淡淡道:“皇後娘娘确定要這般對我嗎。”
“一樁,鑄造□□,二樁,毒害先皇後,三樁,殺害六品官員女眷,四樁,殺害甯安公主,當然最重要的是,先帝不就是皇後娘娘所殺嗎。”
“這還未算其他大大小小的罪證。”
“對于這些,皇後娘娘可有話說。”
衆人此番更是驚詫不已,紛紛跪下,殿内聽到此等辛密,她們的人頭還能俏生生留在脖頸上嗎?
老嬷嬷作勢就要來捂徐藜口鼻,被魏姬出聲制止。
魏姬聽聞大笑出聲,笑聲穿透宮簾傳向殿外,張儒與陳年你看我我看你,都面露詫異,何事讓皇後娘娘如此高興。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腦子,隻是這腦子沒用到對處,你一人之言,便能當真,豈不是太過可笑。”
魏姬對自己所做之事很有把握,能查到的都被她消除了證據,不能查到了更無法奈她何。
徐藜猜到她會這般說,她早一些,在與甯安合作前便開始調查魏姬,雖然難查,但并不是沒有收獲。
走的越高,一點點污點足矣讓她跌落懸崖。
就算不夠,能逼魏姬到懸崖邊便足夠。
徐藜裝作沉思,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隻是低頭,片刻後成功聽到魏姬摔了茶盞,她才擡頭,嘴角微微上揚。
道:“證據确鑿我就不會站在這裡與娘娘對峙,在此之前,我想問娘娘一事,我母親一事我父親可知曉,可參與其中。”
魏姬冷嗤,“本宮何須與你交代。”
徐藜也不需要魏姬交代,觀察魏姬這幅不放在心上的冷敷模樣,她便知曉了,魏姬看不起她母親,就算父親幫魏姬殺了母親,魏姬也看不上徐保,甚者是看不起徐家。
她鎮定自若的神情快要龜裂,好一個無所謂,好一個自私自利之徒。
她可以為己,但為何要踩着她的母親,甯安,還有許許多多無辜之人的屍首登上高位。
她既然做出決定,就要付出代價。
“□□在杭州府玉皇山山腳下村莊後,名嗤的鞑靼男子看似是娘娘的打手與管事,其實不然,他隻不過是娘娘的傀儡,而這操控傀儡的另有其人。”
徐藜一直盯着魏姬,直視她,哪怕她被這個健壯老嬷嬷壓倒在地,她也要擡起頭顱,看向魏姬大怒的面色。
事态發展到此時,已經有些控制不住。
她們都能感覺到魏姬變冷氣息,華麗的宮殿在此刻變得黯淡。
當初葶竹坊賺錢後,徐藜便前往京城買賣消息的樓閣,打探一國皇後之事并不容易,價值萬金,就是這般,都不一定有人敢打探皇後陰私。
可事在人為,有人不要命隻要錢的。
這便是朗千閣。
朗千閣閣主為人肆意,早年雲遊飄蕩,因遊記大周是循環的,便賺錢幫官宦子弟送信,後察覺能賺銀兩,便開始為冬日休憩的商戶送信帶物。
因言而有信,為人和善,名聲一下從貴族傳開,生意變大,便紮根京城,招攬人才,他功成名就退居幕後頤養天年。
徐藜如何知曉這些,便是朗千閣閣主親自所說,并且把他的經曆自編自創,編冊成集買與大周各個書坊。
徐藜先是在京城收集所有見過朗千坊閣主的消息,得到他為人處世頗為溫順,與之交往密切的皆是文官,他們都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名聲極好,待人良善。
徐藜便刻意接近魏翔,此人先前在花樓見過她一面,她之事一露面,他便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