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望離開前與她道,讓她放心,他們二人既已選擇攜手,他便攬下了所有。
徐藜卻莫名不安,對他道:“不急着,兄長先養好身體再去告知祖母也不遲。”
徐穆望答應,又察覺出她的不安,安慰她一番才離去。
蜜桃幾次欲言又止,小心打量着徐藜沉下去的神情,嘴唇開合又緊閉,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問出口道:“姑娘這般做,如何與岑都督交代?”
徐藜被曬到身子發虛汗,她起身往屋内走去,随口:“走一步看一步。”
見她神色愁雲,定下了終生大事卻并不見多開心,蜜桃一時看不透姑娘在謀劃什麼。
她與姑娘一樣,心裡始終不安,她覺得岑都督表面沉靜,内心卻細膩如絲,如果發覺自己被诓騙,該是怎樣的狂然大怒,蜜桃不敢再想,打了個冷顫,甩掉煩惱,跟随徐藜走進屋内。
得了徐藜承諾的徐穆望此刻正正才坐下,他揮退了小厮,緩慢而又堅定的走向床榻後,掀開牆壁上字畫,機關扭動,牆面上赫然出現一個洞口,他點亮一旁燭台,緩緩而入。
三日後,徐穆望臉色恢複了血色,不再蠟黃,他換上了新做的青色圓領直袍,往壽長院而去。
随着一聲怒呵,徐家所有人都被叫去壽長院。
三房譚氏,徐穆望養母坐在沈氏身邊,胸口劇烈起伏,憤恨瞪着跪在一旁的徐藜與徐穆望。
她看了看一臉堅定,絲毫不減悔改的徐穆望,又看向徐藜與坐在沈氏另外一側的張氏,怎麼看怎麼氣惱。
她手指快要撕碎手中帕子,渾身顫抖說道:“不知羞恥,你們二人何時勾搭在一起的,前不久岑家媒婆才上門,怎麼一轉頭你又勾搭上了穆望,當真是不知羞恥,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徐藜被罵的微微皺眉,徐穆望更是嗆聲道:“母親慎言,此事與藜兒無關,是穆望愛慕藜兒,想要求娶她進門,望母親成全。”
至于沈氏從聽聞這有違常倫之言後,一直強忍不發,斂眉不知在想什麼。
“别說弟妹不同意,就是我聽聞都覺得駭人,你們怎會有此等想法,穆望可是你三伯母的兒子,上了族譜的,兄妹結親,這要傳出去,徐家還要不要做人,娉兒與嬌兒又如何許人家。”
張氏驚訝不已,越說越想越覺得驚恐,說到最後,看徐藜二人竟然像是在看那十惡不赦的罪人。
“穆望不是徐家親生嫡兒,外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們便是吃驚,也不會太多訝異,祖母,孫兒心意已決,望祖母成全。”
徐穆望脊背直立,言語誠懇有力,面色堅定明亮,直直望着沈氏。
沈氏閉眼,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我問藜兒,你如何又改變了想法,不是非那岑家兒郎岑則不嫁嗎?”
徐藜歎氣,幽幽看向一側緊繃的徐穆望,這才道:“回祖母,藜兒先前失了心智,被權利誘惑,近來禁足在梨花院,想清楚了許多事,祖母拒絕岑家都是為了藜兒着想,那岑家确實不是藜兒可以高攀的人家,至于藜兒與兄長,從小就有兄妹情誼,長大後,兄長又頗為照顧藜兒,藜兒感念在心……”
沈氏打斷徐藜,道:“這般說,你是為了感激穆望才與他在一起的?”
徐藜适當露出讪讪表情,片刻後再恢複堅定道:“孫兒隻是不想嫁人,嫁給兄長便能留在徐家,藜兒便能常伴祖母身側。”
“好一個口齒伶俐,胡說八道之徒,自古以來哪有女子不出嫁,不離開娘家的,你有這般無恥想法便罷了,為何勾着穆望不放,他仕途大好,就是娶高門千金也不為過,娶你又有什麼用,你能幫他什麼?”
此話太過犀利,何其誅心,徐藜面色微白,也生了氣,擡頭望向說話的譚氏道:“三嬸嬸,兩情相悅,怎麼到你口中就這般不齒?高嫁低嫁的,兄長是您謀事的工具嗎?再者,您不也是低嫁,三叔要你做什麼了嗎,是要你必須有錢還是有權?”
譚氏聽到這,霍然起身,沖徐藜而來,徐穆望眼疾手快,擋在徐藜身前,擡手制止了譚氏扇人動作,他一把甩開譚氏手腕,冷冷道:“母親,注意您的舉止。”
譚氏被養子,又是小輩的徐穆望這般下臉子,如何能不惱怒,她紅着眼眶,問徐穆望:“你要為了勾三搭四的徐藜這般對救你養你的母親?”
徐穆望聽聞冷笑,陰恻恻盯着譚氏猙獰泛紅的眼角,用質問語氣道:“救我?母親确定是救我,而不是借着救一條性命的好名聲來掩蓋自己心中的欲望與邪惡?”
?此話信息量太大,徐藜一時怔腫。
“住嘴,你這逆子,逆子,我打死你。”譚氏額頭青筋爆顯,拍打着徐穆望寬厚的胸膛。
徐穆望不言不語,忍下譚氏的怒火,然,握在身後拉着徐藜的雙手,因用力而變得透白,徐藜看着徐穆望僵硬的身軀,微微失神,怎麼這般怪異?
“夠了!”沈氏站起來,臉色陰沉說道。
一旁的張氏被吓了一跳,心裡撲通直跳,暗歎又一出好戲,手臂卻精準扶實沈氏,道:“母親,小心身體。”
徐藜何時見過譚氏這般嚴厲,怒火攻心的模樣,在她少有的印象中,譚氏是淡漠的,對誰都不太上心,因着她這幅什麼都不管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認為,她是柔軟好欺負的,張氏不就是這般作想,一直暗中打壓着譚氏,牢牢把握住徐家當家主母的權利。
徐藜從徐穆望身後微微探頭,看着譚氏,觀她面色一瞬間漲紅,徐藜都怕她喘不過氣,在徐藜的計劃中,被制止被批評,譚氏不同意都是正常的反應,但卻沒有想到譚氏聽聞她與徐穆望之事會這般氣惱,不顧儀态。
譚氏憤恨眸子裡竟然還透出一點不甘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