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鬼撐坐起來，拿出手機，按照桌上的服務指南撥通了前台的電話。

“好的先生，您預定的餐點最快會在半個小時後送到您房間，請您耐心等待。”

“要半個小時……算了，我去泳池裡泡一會兒。”

不想和老煙鬼待在客廳裡面面相觑，陸銘星便想到了花園裡的泳池。

“你去樓上睡會兒吧，飯送來了我再叫你。”

姜梵語很想陪着陸銘星，但他實在撐不住了，隻能答應回房休息。

但上樓前，他還是不大放心地叮囑陸銘星，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和老煙鬼保持距離。

*

嘩——

一道優美的弧線劃過，水面上蕩開了一圈圈漣漪。

見狀，陸銘星趕緊退到泳池邊，貼着冰涼的瓷磚，不敢亂動。

等老煙鬼從水裡探出腦袋，陸銘星才憤懑地吼道：“你來幹什麼？有病啊！”

老煙鬼甩掉頭發上的水珠，估量好距離，也把自己挂到了池壁邊。

“住在這兒的人都能用這個泳池，你在質疑什麼？”

陸銘星無話可說。

“你不是要泡溫泉嗎，不去了？”

“神經病。這個天泡溫泉，你怎麼不去！”

給老煙鬼送上白眼的同時，陸銘星瞟見了那隻蛇形手镯，腦海中閃現出姜無語的身影。

“靠！”

啪的一掌，陸銘星拍向水面，平靜的水面立刻四散炸開。

“你他媽的到底把姜無語怎麼了？你到底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

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乍一聽到，老煙鬼的心尖仿佛被誰踩了一腳，又痛又麻。

“他。”

“啊？”

“你不是問我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嗎？我在回答你。”

“我靠！你……”

“别激動。”看陸銘星作勢要沖向自己，老煙鬼好心提醒到。

陸銘星一拳砸開水面，憤然罵道：“你他媽怎麼比我還渣！你不是鐘情我家姜梵語嗎？得不到這個，就用他的本體當替身是吧！”

“呵呵。”老煙鬼輕笑，對陸銘星發出了靈魂一問：“他們一樣嗎？”

“什，什麼？”

“既然他們不一樣，又哪兒來什麼代替？得不到就換一個，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

陸銘星覺得老煙鬼瘋了，就算他真的願意放棄姜梵語，那也不能去打姜無語的主意吧，更何況姜無語已經回去了。

“你和姜無語不可能！他不可能愛上你這種混蛋的！再說了……”

“再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對吧？”

陸銘星啞然。

“你之前在官俊禾家門口說的話是真的嗎？”

陸銘星目光一頓，不知道老煙鬼指的是哪句話，便直接問道：“什麼話？”

“姜梵語經常流鼻血。”

“這有什麼好撒謊的。”陸銘星看一眼二樓窗戶說。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陸銘星忽地警惕起來。

——難道他知道姜梵語去過那邊？

“嗯？知道嗎？”老煙鬼追問。

“我不是說了嗎，或許是他鼻子裡的血管壁比較薄。”

陸銘星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當然不是。”

“難道你知道？”

按捺住心中的忐忑，陸銘星随意地拍打起水面。

老煙鬼不答反問：“你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這個和他們正在讨論的話題好像沒太大關系,于是陸銘星如實答道：“兩年吧。”

“兩年？從現在起算，還有兩年嗎？”

老煙鬼語調怪異，令陸銘星很難參透其中的深意。

不過，老煙鬼的話還真讓陸銘星默默算起了時間。

——兩年之期竟已過去将近三分之一了！時間當真過得這麼快嗎？

看陸銘星神緒不定，老煙鬼清了清嗓，繼續問：“你覺得你和姜梵語能在一起多久？”

這個問題就如夏日裡的一記驚雷，端端正正地在陸銘星耳邊爆開。

他剛剛還在否定老煙鬼和姜無語，可轉眼報應就來到了自己身上，豈不可笑！

——多久？一年？兩年？

——即使再拖上一年半載不回去，我也不可能在這裡待一輩子。

陸銘星嘴唇抽動，他想回答卻又不敢回答。而且，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回答。

“沒有未來，對吧？”老煙鬼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我……”

陸銘星想說些什麼，但那些話卻隻能在喉嚨裡打轉。

“你不用勉強。其實，這說不定是件好事，至少對姜梵語而言，是件好事。”

“好事？”

“當然，能好好活着，不算是好事嗎？”

陸銘星冷哼道：“活着當然是好事，可這和我同姜梵語在一起……”

看陸銘星忽然噤聲，老煙鬼歪頭望着陸銘星問：“你知道？”

陸銘星吞咽一下，沒有出聲。

“那你為何不知道他經常流鼻血的原因？”

說着，老煙鬼朝陸銘星走近了幾步。

“你别動！”

陸銘星舉起手阻止老煙鬼靠近。

“你放心，我答應過姜梵語不近你身，說到做到。”老煙鬼倒退回去接着問道：“可是，你真的想以愛之名，要了他的性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