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榆咬着秋起暮手臂的力道忽然松了幾分。

“他對你很好。”秋起暮笑了笑，“若是放到你們這個年紀來說，說是愛，或許早了一點，但夏元義的确很喜歡，很喜歡你，即便是知道自己會死，也要拼盡全力地去保護你。”

“遇到這麼喜歡你，對你好的人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秋起暮說，“那麼，他這麼喜歡你，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你的自由，你說，我們應該替他們繼續活下去嗎？”

冼司瞿望着秋起暮的眼睛，不由得從他的神情裡察覺出一絲悲傷，就好像是他透過了蘇榆在說自己一樣。

蘇榆聽着聽着，眼圈漸漸變得紅潤，即便是沒有出聲，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慢慢松開嘴，整個身體蜷縮在一團，忽然哭得歇斯底裡。

這些天，她很委屈，也很害怕，甚至到最後，她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隻要一見到普通的人類，她内心嗜血的欲望就會被激發，漸漸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她以前也很漂亮的，爸爸媽媽和夏元義都誇過她的。

為什麼，為什麼她和夏元義要遭受這些？他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

“對不起……”蘇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終于肯主動開口與人交流，“對不起……”

“蘇榆，和我們一起回家吧，你的父母也一直在找你。”秋起暮将手中的項鍊交給蘇榆，說完這句話後，他隻覺得眼前的畫面開始不斷交疊，耳鳴聲不斷，身體忽然一輕，體力不支地往後倒下。

冼司瞿快步上前，将人抱住。

秋起暮的狀态看着不是很好，整個身體燙的可怕。X2藍草蔓延的毒素比想象中的還要快，沒過多久，秋起暮手臂被蘇榆咬過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藍黑色的紋理。

冼司瞿之前甩掉的人再一次追了上來，聲勢浩大。

“對不起……”蘇榆咬了咬牙，默默地将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幹，取下頸間的項鍊，塞到了秋起暮手中，“這條項鍊……是我從黑市雜物間找到的，因為我的那條不見了，所以我就想找一條新的……不過，既然它是你的，就還給你吧。”

她忽然站了起來，望着不遠處正在快速向他們靠近人群後，又轉頭看了一眼昏過去的秋起暮，攥緊了手中的那條項鍊，對着冼司瞿說道：“帶他走吧。”

感染X2藍草後，救助時間顯得格外寶貴，或許多一秒時間，就多一秒讓秋起暮活下來的機會。

—

夜裡，冷風吹得呼呼作響，打在臉上像一根根冰刺紮了進來。

“冷……”秋起暮皺了皺眉，在颠簸中無意識蜷縮，額頭抵着冼司瞿的胸膛，下意識地想往冼司瞿的懷裡鑽。

“别睡。”冼司瞿用外套将人緊緊包裹住，又檢查了一下秋起暮手臂傷口蔓延的情況。

到目前為止，加上冼司瞿利用自己的異能瞬間移動，應該已經走了有二十多公裡的路程，可還是低估了X2藍草擴散的速度。

“傷口要愈合了。”

秋起暮的傷口愈合的速度與常人不同，當冼司瞿看過去時，手臂處被蘇榆咬傷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一大半。然而，混入皮膚裡的毒素仍然還殘留在他的身體裡。

自動愈合的能力在這次反而幫了倒忙，若是不将體内的毒血排出來，隻會加快感染的速度。

“怕什麼，再劃開不就行了。”秋起暮暫時恢複了一點意識，半眯着眼睛，将手環裡的小刀取出來，眼睛都不帶眨地将刀刃刺進了皮膚。

他咬緊牙關，用小刀在皮膚裡攪動，終于暫時讓藍黑色的血液從手臂慢慢流了出來。

小刀“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秋起暮松開被咬出血的下唇，喘着粗氣，冷汗浸透的碎發掃過冼司瞿下颌：“下次再愈合的時候，冼隊你就幫幫我吧。”

“你……”冼司瞿有些震驚，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他從手環裡取出了一卷繃帶和止痛藥，暫時給秋起暮用上，又繼續抱着人趕路。

懷中的人似乎又在昏昏欲睡，為了讓秋起暮保持清醒，冼司瞿湊近他的耳旁輕聲道：“你不是說過，戒指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嗎？你敢死的話，這東西就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