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安有些震驚，他第一次聽到這麼有情感的樂曲，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他仿佛能聽出彈奏之人如今的心境狀态。

他完全忘記了心頭的酸意，一時有些移不開眼。

一曲結束，裳露按住琴弦。

瞬間台下掌聲如雷貫耳，淩元和陸尋安也笑着鼓掌。

“裳露姑娘再來一曲吧！”底下人亂叫着，紛紛讓她在彈奏一曲。

台上的裳露似是随意看了一圈，聲音有些清冷，“今日突然有事，就到這兒吧，下次我定會多補上一曲。”

“再來一曲吧……”

“可今日真的沒聽夠啊——”

底下人開始叽叽喳喳的讨論起來。

兩邊帷幕緩慢落下，徹底看不見裳露之際，她似無意看向陸尋安與淩元所站之處，眼神比剛才柔和了些。

陸尋安自然是看到了她最後那眼，他知道，她看的應該是淩元。

其實他能猜出兩人應該是舊相識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就是悶悶的，還有些酸澀。

陸尋安看了一眼淩元，後者看着落下的帷幕，不知道在想什麼，陸尋安心中有些亂，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扣着衣袖。

樓裡的人開始逐漸散去。

“兩位公子，”一個小厮走到兩人面前，“裳露姑娘有請。”

“煩請帶路。”

淩元見陸尋安有些出神，拉住陸尋安的手腕帶着他走，跟着小厮去往二樓房間。

裳露把古筝放到桌上，用綢布蓋好。

“裳露姑娘，人帶到了。”門外小厮敲門。

裳露打開門，給小厮遞了塊碎銀，輕啟唇道：“多謝。”

“姑娘客氣了。”那小厮拿着銀子自覺離開了，離開前還又回頭看了裳露幾眼。

兩人跟着裳露進了屋。

房門自己關上，陸尋安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這位姑娘不是人類。

“淩元，你怎麼在這兒？”裳露沒想寒暄，直奔主題，淩元不會無故跟妖怪在一起，也不會無故來找皇城，定是有什麼事要辦。

“唉，”淩元假意遺憾，“多年不見，你竟不想跟我先打個招呼，我為了見到你，可是花了大價錢。”

雖然是赫清的錢。

裳露淡淡瞥他一眼，開口道：“你為何恢複了神體，不會跟這個妖怪有關吧。”

陸尋安一聽跟自己有關，來了興趣，豎起耳朵聽着。

淩元不打算細說此事，怕陸尋安自責害死他人間的肉身，隻是道：“這個先不提了，至少某一方面來看，我還要感謝他。”

“這是我的老友洛黎，”淩元向陸尋安介紹，“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陸尋安看她不太好相處的樣子，有些膽怯，“拜……拜見洛黎神君，我叫陸尋安。”

淩元看他有些緊張，貼近摟住他的肩膀安撫道：“不用怕，她這人隻是看着面冷。”

“所以，你怎麼會跟妖怪在一起？”洛黎看着兩人親密的動作，心下突然想起了什麼畫面。

渝陽富家公子哥很多都會去青樓楚館，其中不乏小倌館，她也不是沒見過男子之間産生情感之事。

剛才落幕前她看向兩人，注意到了這個小妖怪看向淩元的神情，要說沒有些千轉百回的小心思，她是萬萬不信的。

淩元似乎對他也很是信任和親昵。

要知道淩元與他們相識了幾千年，從未見過他對别人如此沒有距離感的。

“他要尋人，我要尋迹，自然可以一起。”淩元沒注意到洛黎看向兩人略顯奇怪的眼神，隻是簡要概括。

洛黎懶得管他們，看樣子，這兩人還沒發覺異常。

“尋迹？千裡眼順風耳又看到什麼小妖怪小魔頭之類的了？”

這些年幫了這麼多次，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什麼時候把旸喬的本事學去了。”淩元打趣道。

“我在皇城已久，并沒發現什麼異常。”洛黎沒理會他的玩笑。

“所以我打算在渝陽留幾日觀察一下。”

“需要我幫忙随時通知。”

洛黎沒有過多言語，轉眼看着陸尋安道：“陸公子，的确不必怕我，我斬妖除魔不會不分善惡。”

陸尋安含蓄一笑，果然淩元的朋友都是好人，他沒剛才這麼拘束了，打起精神又開始吹捧道：“洛黎神君，你的琴藝真好哇，這叫什麼……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多謝誇贊。”洛黎語氣依舊平淡，卻不像之前這麼一闆一眼了。

“呃……不客氣。”陸尋安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淩元有些想笑，還有這小妖怪接不上話茬的人，也就洛黎了，他周旋道：“那我們先走了，尋安還想在渝陽逛逛。”

“不送。”房門自動打開。

“告辭。”淩元知道陸尋安可能有些怕洛黎，就急忙拉着陸尋安離開了。

洛黎瞥了眼兩人的背影，輕搖了下頭，淩元這性子，若兩人真有說開那天，他什麼做不出來？

如今她倒是希望，這兩人就這樣不自知下去吧，至少淩元能少犯件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