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元端起酒碗跟赫清碰了一下,“昨夜你們睡覺的時候。”
他特地回自己寝宮,把埋了幾百年的仙酒挖了一壇出來。
“我觊觎你那幾壇酒這麼多年了,你可算大方一次。”赫清說完便一飲而盡,然後痛快地抹了一把嘴。
淩元不忘告誡陸尋安一句,“你隻能喝一碗,不能多喝。”
陸尋安酒量實在太差了,一小壇人間的酒就能喝醉,更别說這陳釀仙酒了。
“哦。”陸尋安癟了癟嘴,乖乖點頭。
淩元把酒碗遞給陸尋安,陸尋安急于嘗嘗仙酒是什麼味兒,站起來接酒時衣服不小心把千蕊剛給他盛的魚湯蹭灑了。
一旁的千蕊忙拿手帕給他擦着衣服上的魚湯。
“急什麼,這麼大人了。”千蕊邊擦邊教育他。
“嘿嘿嘿,謝謝小姨。”陸尋安放下酒碗,接過千蕊手裡的手帕,草草擦了擦。
這麼一打岔,也沒人去盛魚湯了。
也就是這時,前廳裡傳來了叫喊聲。
“李大夫!李大夫!”
聽起來很急。
赫清本欲倒酒,聽聞有人叫他便放下酒壇,“失陪一下。”
然後便急匆匆趕去了。
淩元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對勁,他放下了正欲盛魚湯的勺子,“我也去看看。”
千蕊與陸尋安面面相觑,也放下筷子去了前廳。
來人是個賣肉的壯漢,身上的圍裙上有着難以洗淨的污血痕迹,他一手拖着一人,赫清出來後,忙讓他把兩人放在小床上。
那賣肉的開了口,“這是我鄰居,這兩口子正吃飯呢,突然就喊了聲救命,我一進院裡就看到他倆倒在了地上。”
赫清俯下身子,隻見那人臉上血肉裡仿佛有一道道黑線一般,在皮膚内蠕動着。
赫清掀起他的衣服,身上也是如此,密布這種黑色的蟲子。
赫清又去看了看另一個人,跟上一人症狀一模一樣。
淩元上前掀開了一人的眼皮,從眼球裡更加直觀的看到了活躍的細長黑蟲,仿佛要從眼珠子裡鑽出來。
兩人皺起了眉頭。
這不像是病。
“這不是蠱,我可以确定。”千蕊似是明白兩人會往蠱蟲的方向猜,“我從小就喜歡養各種蠱,沒有我不認識的蠱蟲,這很明顯不是。”
淩元與赫清從來沒見過這麼邪門的東西,正疑惑之時,又有人給他們送來了幾個一模一樣症狀的病人。
醫館裡的床都不夠用了。
“怎麼會這樣。”赫清一籌莫展。
“可他們身上的蟲子是從哪裡來的呢?總不能自己長出來吧。”陸尋安幫着把那幾人放在床上,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問道。
這個問題提醒了一旁的淩元,他回憶起幾人被送來的場景,送他們來的人都說這幾人都是在吃飯時突然就暈倒了……
淩元忙問賣肉的男人,“他們當時吃的都是什麼?”
“好像有我早上賣剩下送給他們的肉,一盤小青菜,還有……一條紅燒魚。”賣肉的回答。
聽起來都是正常不過的菜。
可他問了另外兩個好心送醫的人後,才發現,每家人的飯桌上,都有條魚。
赫清回憶起他今日買魚時老嚴的樣子,他當時的确看起來有些緊張,這不太對勁。
“大概是魚的問題。”赫清開口。
不耽誤時間,淩元立即做出安排,“尋安,你跟我走,千蕊,你與赫清在這裡接待病患,我估計待會兒會有更多人來。”
幾人應了聲好,淩元便帶着陸尋安趕去賣魚的攤子前。
兩人趕到的時候賣魚的基本上已經收攤了,兩人問了常住在這裡的人那些賣魚的通常都去哪捕的魚,那人告知他們大多是在城外瀑布下面的河流中。
兩人便一刻不停的往城外的河流趕去。
淩元樹林裡撿了根樹枝,施法削尖後直接在水裡叉上了條魚。
他變化出匕首,剖開魚肚子。
果然,裡面全是這種黑色的長條蟲子。
“沒有妖氣,也不是魔氣。”陸尋安開口。
淩元手中生出火,把這條魚完全燒了個幹淨。
“但是有怨氣。”淩元緩緩開口。
“怨氣?”陸尋安不解,這些蟲子跟怨氣有什麼關系。
怨氣分染至魚身上,再到人體内,已經很淺了,所以剛才他們沒感受到,可一到這裡,淩元就感受到了滔天的怨氣。
“去上遊看看。”淩元沿着瀑布飛到上遊。
陸尋安緊跟其後。
上遊是條不是很寬的河流,兩邊有很多碎石,可奇怪的是,河岸兩邊竟寸草不生。
也可能是原來有,現在全都枯死了。
遠處的樹林裡有烏鴉和不知名鳥兒的叫聲,可這條河周圍竟無任何生物的動靜。
淩元飛到河流上方正中央,透過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河底盤旋着一團詭異的黑氣,還在肆無忌憚的生長着。
岸邊的陸尋安走到一處亂石灘,在靠近河邊的石頭縫裡撿到了一片黑色的布料,應該是從衣服上撕扯下的。
他嗅了嗅,是魚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