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外頭白蒙一片的雨幕,張刀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這雨到底什麼時候停,已下了三天了!”自那日來到天明寺,遇上了一場大雨,一下三天,都沒停過。張刀惡、譚鑫玉幾人倒還好,并未有人身亡,過後被化明安排在兩間相鄰的禅房住下,除了給譚鑫玉夫婦養傷,已無旁的事。其他各派,都有弟子死了,這幾日,各派要麼冒雨把弟子屍身運到近處義莊,要麼冒雨把弟子下葬,都是雨中忙亂。
譚鑫玉等自西域扶疏嶺帶來的人,大批仍在桃州城中,他幾人出來時,隻說到天明寺走一遭,要餘人在客棧中等候。因連日大雨,村路難行,幾人至今也未回去報個訊,到了今日,便有些急了。他們那些手下,也習慣了他們離群多日,不到十日,便不會出來尋,因此也無一人到天明寺來打聽他們下落。
譚鑫玉那日與廉孤飛對招,雖受了内傷,但好在不重,調息兩日,已大好。徐珠所受外傷卻不甚樂觀,又淋過雨,昨兒已發起高熱來。她與“譚霏玉”司馬冰一衆女子住在隔壁,因傷勢實在不好,昨兒譚鑫玉已守了一夜,今早才被衆人催着回來歇歇。
這時見張刀惡對天埋怨,譚鑫玉思量半晌,道:“張大哥,珠兒的傷不輕,這裡雖有好大夫,但藥卻沒了,我想勞煩張大哥回桃州城去,一來給那裡的兄弟們報個平安,還請與他們說,過得雨停,咱們便回城與他們彙合,到時自飛天渡乘舟北上。二來煩你照利大夫的方子給珠兒抓幾副藥回來。”
張刀惡道:“也好,這裡我懶得待了。整日吃和尚的青菜豆腐,我這腸子都委屈。”
穆仁道:“你說的真沒錯,那可要記得,從城裡回來時,給咱們帶這燒雞燒鵝美酒回來。”
張刀惡道:“包在兄弟身上。”
譚鑫玉道:“經玉不知做什麼去,方才傘被他拿走了,等他回來,張大哥拿了傘再去。”
張刀惡應了,但見譚鑫玉眉頭緊蹙,他不知其故,問道:“姑爺,可是還有事要老張去辦?”
譚鑫玉搖頭,道:“那日廉孤飛雖走了,但後來便下了大雨,不知他如今在何處?”
趙赟道:“鑫玉啊,那人要搶你東西又想殺你,幹什麼還記挂他們?”
張刀惡道:“就是啊姑爺。”
譚鑫玉緩緩搖頭,道:“不是記挂,我不知他們在何處落腳,要是也在桃州城,若和咱們的人遇到,或是張大哥回去遇到,隻怕他要不利于你們。”
衆人靜默一陣,張刀惡道:“這臭天氣,該沒人會出來晃悠的,何況那廉孤飛也受了傷,定也要養幾日,哪裡會出來走動,老張我想我也不會那般不走運的,姑爺盡可放心。”
殷流鏡道:“姑爺,那日你都能勝了他,咱也不用怕他。”
譚鑫玉道:“不,我聽紫金山的人說,廉孤飛與我較量前,已和各派的高手交過手,必定耗了不少力,又讓那位明少俠砍了手,更加損及他武功,我與他動手時,也覺出他有疲意。若不是因他到了那地步,我必不是他對手。”說着,環顧各人,又道:“我這一勝,實是勝之不武,幾位哥哥兄弟,你們可是擡舉我了。”
衆人知譚鑫玉向來不說假話,那日又确是見他勝得不易,也均慨歎廉孤飛之強。穆仁道:“從前,聽主子說起這人的事,那時我總還不信,如今親見,才知主子說的不虛。姑爺你年紀輕輕便能與他相平,也是了不起了。何況,你正當盛年,來日武功造詣定又要在廉孤飛之上。便如虞老前輩所說,再過個幾年,說不準也能超邁你祖父。姑爺,說擡舉,那你可是冤枉咱們了。”
譚鑫玉聞言微笑,趙赟道:“還得穆仁你這張嘴,說出的話就是叫人舒坦。”
穆仁道:“趙先生,穆某向來也不說假話的,要換了旁人,我可懶得費口舌說違心的話。”
張刀惡見他手中買來的蘭花有一朵将要凋謝,道:“趙先生,你的花拿到西域去,天寒地凍的怕是養不活。”
趙赟道:“我自會想法子。”
正說着,譚經玉已撐了傘到門前,郎王壽道:“三公子,你上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