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井雖幹了,但井底不免有潮氣和泥,程秀在井下躲了幾日,衣衫早已弄污,柳惜見從包袱中拿出自己幹淨衣裳,道:“師伯,我這裡有幹淨衣裳,你換上吧。外頭四處是追拿咱們的,弟子再給你易容,叫他們認不出來,可好?”
程秀道:“好。”
柳惜見給程秀換了衣裳,易容成男人模樣。兩人等至夜裡,從井底出來,柳惜見背負程秀,便出了沙家大宅。此時各處城門已閉,二人尋了處城牆略低的地方,便翻出了城去。
柳惜見的馬已棄了在雷州城,這一夜,她便背了程秀奔行。
次日,到得卡駝鎮上,兩人這才敢歇一歇。
程秀傷口化膿,半道上已發起熱來,柳惜見哪裡還敢再拖,便找了一小客店住下,又去尋了大夫來給程秀醫治。
這便在鎮上留了兩日,到得第三日,程秀燒退了,才與柳惜見道:“惜見,咱們還要去桃州同你師父他們彙合,今日已是四月十一,不知他們那大事要商議到何時,還是快些趕路,要不然,怕是趕不上和他們一起回去。”
柳惜見看她好了些,便也應了。因程秀腿腳不便,柳惜見到鎮上買了馬車同一概應用之物。回到客店中,将行李拿了到馬車上放下,她瞧正是用午飯的時候,便背了程秀下樓用飯,兩人才動筷不久,外頭便進來五六人。柳惜見瞥眼看去,見為首的竟是丁楠楠和丁晴,心道:“幸好易了容。”
程秀與柳惜見相視一眼,二人不動聲色,仍舊用餐。
丁晴、丁楠楠兩人撿了最大一張桌子坐下,他兩個帶來的人另做一桌。一行人亂哄哄點了酒菜,丁晴便問道:“叔父,那些西馳嶺的人,還沒拿住麼?”
丁楠楠道:“早跑得不見影了,唉,不知道閣主回來,咱們要挨多大罰。”說着,便舉了碗把酒飲盡。
丁晴道:“蘇師伯明明就沒本事打得過他們,那夜恁好的時機,他偏偏還要把人放了,這下倒好,真放走了人,還要連累叔父你,真是無能。”
丁楠楠道:“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便是了,可别叫多的人知道。”
丁晴道:“侄兒曉得。”
丁楠楠又道:“是了,方才他們說,萬古山莊來人救程秀了,來的是什麼人?”
丁晴道:“咱們一直住在沙功家裡頭,最先是聽他們說,有人打聽程秀的下落,後來鹵王幫的把那人的畫像張貼下去,又是懸賞又是派弟子去尋,都沒尋到。第二日,便又有人摸到項天源屋裡,還挾持了沙明文,不過,人又是沒尋到。”
丁楠楠道:“這麼說,來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了。”
丁晴道:“那也不是。項天源後來說,他和那挾持沙明文的人交過手,那人拳腳上功夫一般,劍法卻是出神入化,内功不弱,年紀又輕,萬古山莊的年輕弟子裡頭,隻有柳惜見這樣,他說,來的人多半是柳惜見。”
旁桌人道:“丁師兄,可那柳惜見是個女人,那天來的是個男人,這公母都不一樣,怎會是柳惜見。”
衆人哈哈大笑,柳惜見卻是有氣。
他們笑過,丁晴又道:“項天源說,柳惜見精通易容之術,要扮個男人,不過是小事一樁。”
柳惜見、程秀聽了,均自暗想:“這項天源倒也厲害。”
丁楠楠道:“來尋程秀的要真是柳惜見,那也好了,拿住了,正可從她手上拿蜥王。”
柳惜見道:“做你的春秋大夢!”
丁晴拍桌道:“是啊,我怎給忘了。柳惜見手上有靈蜥,我看那日,她是提着蜥籠的,咱們不如四處問問,可曾見過拿蜥蜴蜥籠的人沒有。”
丁楠楠道:“怕就怕,她把靈蜥藏到别處,沒帶到雷州來,不過丁晴你說的法子,倒也能試試。”
丁晴道:“唉,金家的我瞧也是廢物,這樣久了,也沒能拿住兩個女人。”
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頭有人道:“是嗎,瓊樓閣的有本事,不自個兒上陣,如何也要咱們幫着搶那什麼靈蜥呀?”
程秀聞言,身子輕輕一顫,柳惜見微覺奇怪,轉目望去,隻見東方五弦從門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