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鑫玉回身一看,見是卿柒靜,道:“卿前輩有何見教。”
卿柒靜道:“見教不敢當。”又道:“在下與你叔父、父親是好友,今日見得幾位賢侄,想要與你們一叙。”
方才廉孤飛從親近陡轉仇視,這會兒譚鑫玉也不敢信卿柒靜,道:“卿前輩,改日吧,晚輩尚有要事要處置,不便多留。”
卿柒靜知他心中不肯輕信自個兒,也不勉強了,司馬甯卻在這時過來,道:“孩子,你瞧你夫人都受傷了,該包紮好了再去呀。”
這卻觸着譚鑫玉心事,他遲疑片刻,又覺司馬甯甚是眼熟,隻想不起來在何時何處見過,便在此時,忽有人喊道:“外面,外面怎麼有恁大的煙。”
各人回頭看去,果然見東面一堵堵濃煙滾騰,化明道:“那裡好像是柴房。”這火是朱靈叫人放的,今日他們铩羽而歸,廉孤飛又受了傷,她心有不平,路過柴房時,便命人在那放了火。
菩提尊者命了自己幾個弟子随天明寺一個老僧去查看情形,不多時,已能見火焰狂舞,化明拉過身旁一老僧,道:“化辛師弟,廉孤飛走了,你去把弟子們都叫出來救火。”原來,适才廉孤飛殺了幾個武林人,化真眼看他欲不利于寺中人,便叫化明将寺中年輕的一衆弟子帶去藏起來。這時看廉孤飛去了,又起了火,化明便又叫人将弟子們帶出。
眼看火勢愈來愈大,各派掌門已派了未受傷的弟子去幫着救火,一時亂做一團。
譚鑫玉立着,突然身子一晃,嘔了一口血出來,“譚霏玉”、徐珠齊聲而呼。方才他與廉孤飛相鬥實已受了傷,不過強撐至今。
穆仁見狀,也道:“姑爺,咱們先留在寺裡歇會兒,晚些再走不遲。”
譚經玉道:“是啊,嫂嫂和你都這樣,留下吧。”
譚鑫玉點點頭。
這時,一僧人飛跑進來,到了化明跟前,道:“師叔祖,火太大了,快把石明堂也燒起來了。”
化明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話音一落,頭上便有雨點子打下來,滴滴答答,有人大叫道:“下雨了!下雨了!”
衆人齊聲歡呼,來不眠道:“這場雨憋了幾個時辰,原來是要在這時下,可也真及時。”
又一人道:“下得好哇,下得好哇。”
呼喊聲中,雨原來越大,四圍已是一片白茫混沌,化明道:“諸位,近處有一法華堂,請随老僧到那去避雨。”
衆人答應,化明又親自到譚鑫玉、譚經玉面前道:“幾位施主,随老僧一同去避雨吧。”
譚經玉道:“有勞大師帶路。”化明在前引路,幾人即随于他後,趙赟,,一手抱着蘭花,一手舉袖遮着花,與張刀惡并肩而走。
當下,各派弟子便一同往了法華堂去。隻是人多擁堵,又有受傷的弟子,好半晌還有人滞留于樂台下。那雨越發的大了,樂台地下已積了兩指寬的水,斷箭浮起,血水混染,又有沒搬走的屍身,說不出的慘烈。
譚鑫玉一行便随在化明左右,倒是頭一批進到法華堂的,幾人尋了東牆一角坐下。譚鑫玉受了内傷,但看妻子面色更差,扳過她肩頭來看,徐珠卻一把打開他手。
譚鑫玉一怔,道:“珠兒,怎麼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徐珠雙目含淚,譚鑫玉越加着慌,道:“怎麼了?”
徐珠道:“怎麼了?我疼你便不疼麼?”
譚鑫玉道:“我沒事。”徐珠輕輕拿起他右手,道:“若是旁人傷你,我定是要他千倍百倍償還,不叫他好過,可若是你自己傷自己,我要找誰算去。他右手動不得,你把手背起來就是,幹嘛非要自己把手骨打斷。”說着,又滴下淚來。
譚鑫玉這時方知,妻子的氣來自何處。他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歡喜,道:“珠兒,我下回定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