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孤飛收了腳,鐘頤臯立時運勁翻身,遠遠躲開。廉孤飛隻瞟了他一眼,便回看那劍,也未去攆逐。
地上插着那劍宛如一泓清泉,便是天光微弱,也在地下反射出一線明朗光痕出來。
廉孤飛盯了那劍半晌,走去拔起,左手拿了劍橫陳眼前,又瞧了一陣。身後有一聲音道:“方才在道上,偶然得了這劍,這便還給廉爺爺你。”
廉孤飛回身一看,見一長身玉立的紫衣少年,笑盈盈在自己身後。
廉孤飛道:“你說在道上得了這經綸劍,可這劍分明在寺裡!小子,你給老頭子扯謊呢!”
那少年道:“正是被人從天明寺裡帶出去的。”
廉孤飛沉吟片刻,道:“是車懷素?”
那少年道:“正是!”
原來,廉孤飛命弓箭手放箭射殺各派時,将車懷素、車玉塵也提了扔去與各派一處,原是想一同殺了二人,但因手快,一時把沒把鏡匣和經綸劍拿回。車懷素姑侄在箭雨下躲過一死,第一批弓箭手被斬殺殆盡後,她姑侄二人趁着各派俱亂之際,偷偷出了天明寺,卻在道上遇見這少年一行,那鏡匣與經綸劍便被少年他們搶了去。
廉孤飛方才經那少年一說,便想到此節,正想問那少年的身份,擡眸卻見他盯了自己右手不動。廉孤飛本就為手斷之事大怒,這時見這少年看自己殘肢,便倒轉過經綸劍,往那少年身上砍去。
那少年腳下疾走,身影成虛,廉孤飛這一刺,竟成了空。他微微一驚,心道:“這人身法倒和傷我那小子一樣快。”他又唰唰唰連出三劍,皆給那少年躲了過去。
那少年拍拍胸脯,道:“廉爺爺你也太兇了。”
廉孤飛道:“錫無教裡,還有人麼?”
那少年微微一笑,并不置答。
偏在此時,鐘頤臯移步要回金門人陣中,廉孤飛因他使軟劍之故,見了他便恨,看他起身行動,想:竟敢起來。殺心陡起,提劍便又揮向鐘頤臯。鐘頤臯情急中使出翻浪遏雲掌,要撥開廉孤飛劍,但廉孤飛何等迅捷,鐘頤臯掌才發出,廉孤飛劍便已貼近他頸邊。
鐘頤臯已是膽裂魂飛,但倏忽間,見那少年在後一掌攻向廉孤飛,廉孤飛眉頭一皺,收回劍去,轉攻那少年,鐘頤臯還稀裡糊塗的,雙足發軟,到得他回過神來時,那少年與廉孤飛已拆了十餘招。隻是到得後來,少年漸漸不敵,叫道:“我打不過你,我哥哥便快到了,讓他與你打。”
廉孤飛手上招式不停,道:“哼,笑話,你哥哥便能打得過我嗎!”
那少年道:“依我看,也不是不能。”
他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樂台下各派人有的正躍牆離場,那些要搬動受傷弟子的,要過大門方能出去,便有許多人擠在門處。各人忙着離場,廉孤飛和紫衣少年這裡,也無人多注目。
金門弟子被逼到遠處,這時見許多人奔逃,也有幾分心急。孟詩正想着法子走,身邊一女弟子卻與他說道:“孟師姐,你瞧那和廉孤飛鬥的公子,是那方才和來堂主吵嘴的小子呢。”
孟詩這時細細一看,見那少年果然是先前來不眠說談止的不是時,跳出來與來不眠争口而後又匆匆離去的人,心下思量道:“這人誰呀,看武功是極好的,如何從前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号人物。”
正想着,忽見北牆之上一齊落下兩個人來,當中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穿着缥色衣袍,另一中年人身着黑色衣衫,手中抱着那鏡匣。
此時人人均要離了這樂台,忽然間有人到了樂台這處,也是出奇,孟詩情思紛亂,聽得北牆上那穿了缥色衣袍的男子道:“哪一位是廉孤飛廉老前輩。”
他說話清通聲亮,聽來并無那刺耳心悸之感,卻又把靠牆幾株高樹上的葉子也震得紛紛落下。見了這情形之人,都是心中暗奇。
廉孤飛心神不定,這時是見了何景何物,聞了何聲響都會瞧上一瞧。此刻聽了那人的話,不由得便向北牆上看去。那紫衣少年則忙趁機抽身,躍了向孟詩等人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