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群玉和朱靈相視而憂,瞧着情形,廉孤飛竟像是狂躁之性又要發作。
廉孤飛一生娶過三個妻子,其原配夫人便是在涼州城中娶的那鑄劍師之女,這一位,死于鄭國皇帝之手。第二任妻子,是一江湖女子,和廉孤飛生有一子,當年廉孤飛為複家仇在外四處遊走,長久不歸家,他這第二任妻子便帶了幼兒到江湖上尋他,可正誤入廉孤飛在霍家莊所設的圈套中,被當年的一衆武林人誤殺,母子雙雙殒命。
方才,廉孤飛與廉群玉說的“你二奶奶和伯父”,便是廉孤飛那死在霍家莊的妻兒和孩子,那孩子,是他的長子,按輩分,廉群玉便叫他大伯父。
隻是,廉群玉這“二奶奶和大伯父”雖是死于武林人之手,但也是六十餘年前的事,當時的武林人與如今的武林人早已不是同一批,廉孤飛卻像是入了魔般,将兩批人視為一體了。
廉群玉以為尋到病根,說道:“爺爺,不是,他們不是害死二奶奶和大伯父的兇手。那是六十多年前的,是六十多年前的武林人,不是當今的武林人,不是他們,你也莫對他們撒氣了,成不成?”
廉孤飛搖頭道:“不,玉兒,你這話不對。”
廉群玉愕了片刻,道:“哪裡不對。”
廉潤玉道:“如今的武林是從六十多年前的武林那裡過來的,當年的武林是如今武林的爹爹,當年那些武林人便是如今這些武林人的爹,都是一家一姓,哼哼,父債子償……”說着,看瞧樂台下各派人,道:“他們的爹死了,我便尋他們兒子報仇。你大伯和二奶奶的仇,便算在他們頭上!”
廉群玉心中一震,這才曉得廉孤飛今日所行源出何處,正想尋話來勸解,卻聞得身後有物夾風而來,當即攜了廉孤飛一同閃避。待得躲過,便見兩隻镖疾飛了釘于北牆之上。
廉孤飛神色一凜,道:“方才何人動的手!”
樂台下靜了一靜,無人答他。婁天下卻竄進樂台中央,提了一人出來,道:“主子,屬下看的清楚,是這人發的暗器!”
他帶來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那少年雙目怒惡,瞪視廉孤飛,道:“是我打的镖,哼,我武功不濟,本事不夠,隻恨殺不得你祖孫二人,那也罷了。給你拿住,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請便!”
廉孤飛道:“好,倒硬氣!”
江湖上各派人眼睛也齊往那少年身上看,李尹捂着肩膀擠出,道:“廉孤飛,你待如何?”原來,這少年名喚江凝,是個無父無母的乞兒,後晁子敬帶回清源派,成了清源派弟子,江凝這名,也是晁子敬為他取的。他方才眼睜睜瞧着晁子敬為廉孤飛所殺,怨怒積心,隻是在幫中人微言輕,不敢多言,隐忍至今,适才見廉孤飛、廉群玉祖孫相向而談,似無他顧,便發出兩隻飛镖,原望得手能為晁子敬報仇,但廉群玉祖孫藝高心靈,這偷襲便未得手。
方才亂箭齊發,李尹肩頭中了一箭,他隻把箭尾砍去,箭頭還未拔出。廉群玉叫住了弓箭手後,得了空隙,清源派中也有不少弟子傷亡,李尹便一直料理門中人事,全未留心江凝所為,這時見江凝被揪出,忙出來維護。
廉孤飛道:“待如何?敢傷我的人,都下地獄去了。”
在場的武林人,也沒說與廉孤飛痛快打過,但隻憑适才廉孤飛與那幾人似無心似玩鬧的交手,已可看出廉孤飛武藝不凡,李尹自明白自個兒不是廉孤飛敵手,并不存與他較量之心。但聽了廉孤飛那一句“敢傷我的人,都下地獄去了”,知他不會放過江凝,便道:“哼,廉孤飛,你倒是武功将比天下第一,可你的手下,不過如此,連這眼神,也不好。”
廉孤飛道:“你這小子,話給我說明白!”
李尹走去,把牆上那兩隻镖拔下,拿了在手,睨着婁天下,道:“這镖,是我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