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骁笑笑,道:“成,我和師父商議商議。”
兩人出了後廚,便裝作主顧和店家,一人闆着臉,一人點頭哈腰賠罪,柳惜見重坐回原先的桌上,田掌櫃給他倒了茶,又說了許多好話,這才返回櫃前去。
不多時,丘樹端了菜上來,柳惜見飽餐一頓後便也離去,到鎮上尋了間客店住下。次日,她便西行,卻不是往欽州去,而是策馬趕赴鄞州。她從白鶴口中聽說張相那師兄利風規在鄞州浮雲湖一帶,雖不順道,但明千霜的毒傷日後不免又要四處求醫,且又耽誤不得,倒不如趁此時離得近,先跑一趟,問個明白,最好是直接便把利風規請了去,那日後也省了許多時日和功夫。
急趕了四日的路,終于到了鄞州城。那浮雲湖是鄞州一大勝景,半點不難打聽,柳惜見進城,一向一賣面的小攤販打聽,便得了那浮雲湖和掖水一亭的所在。隻是,末了,那小販卻又問道:“姑娘,你要去掖水一亭那地方嗎?”
柳惜見道:“是啊。”
那小販沖她搖搖手,道:“我勸你别去,那掖水一亭的主人脾氣古怪,他家那裡方圓五裡之外不許人踏入,不然,會被打斷了手腳扔出來。”
柳惜見一驚,道:“那主人這樣霸道嗎?”
小販道:“可不是。不過,十一二年前倒也不是這樣的,掖水一亭那裡風景絕佳,是遊賞的好場所,從前遊人想去,那主人可也不阻攔,隻要别進到她家裡去便成。可是八九年前,忽然一夥人闖進掖水一亭,聽說在裡面打打砸砸,主人家趕走了那夥人以後,便再不許人靠近掖水一亭方圓五裡以内。一開始有人不信,還是往那邊去,誰知真的被打斷了手腳,去一個打一個。”
柳惜見道:“有這樣的事?那沒人管嗎?”
小販道:“那也沒法子管啊,掖水一亭那一帶的地方,是那主人家的私産,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人家從前許人進去是人家願意,如今人家不願意外人進去,那也是有理的,誰說得了什麼。”
柳惜見聽罷,沉吟半晌,又問道:“那兒的主人家,是什麼樣的,姓什麼?”
小販道:“聽說是個女人,姓邵,但到底什麼樣我也不知道,又沒見過。”
柳惜見本想向他多打聽些事,可那小販所知也僅這些,隻得作罷。
聽白鶴所說的,那利風規借住在掖水一亭,而掖水一亭又是邵婉娴的居所,其間更與司馬磬祖孫大有牽連,柳惜見半晌不能思解這些人的關系,此次前去拜訪,主要便是為了請利風規去給明千霜治病,但若同時能探得司馬磬祖孫的消息,更是好。
她得了掖水一亭的所在後,牽馬尋了一間客店,便換上了男裝,又細細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身份,寫了一張拜帖,再特意從懷中尋出司馬磬給她的那戒指和一把胡子另行收好,便往掖水一亭去了。
浮雲湖在鄞州東南,景色絕美,是個賞景的好去處。這一路去,也有不少遊人是往浮雲湖去的,很是熱鬧。那湖所在處地勢低窪,踏着緩坡下行,遠遠便能見到一片水色,耀耀爍光,嵌于十餘座青山之中。這時序正是萬物初發之際,四處山林草木一片嫩綠,又是一番景緻。湖上點着不少小船,均是遊人泛舟覽景。
柳惜見一路鑒賞遠近的風光,順着湖的東面走去,行了四裡來路,行人已無,便隻剩了她一個。前方一角忽露出一片繁繁碎碎的白,樹上千重,地上又是薄薄鋪了一層白,卻是一大片梨花,開得正盛。她疾步行去,到了梨林下,隻見滿地的梨花花瓣,一下子不忍踏踩過去,便展開輕身功夫行于梨花枝梢,這一回,又是奔行出兩三裡,才走出梨花林,再轉過一個小彎,前頭便現出一座大宅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