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群玉眸光微沉,笑道:“嬸嬸說的是。”說罷,又轉頭同朱婆婆道:“姑姑挨的打,侄子會替你讨回來的。”
卿柒靜和司馬甯互遞了個眼色,令人均知,後頭必有一場紛争。卿柒靜将手中的筷子輕輕放下,道:“你姑姑是我打傷的,賢侄這是要向我讨了。”
廉群玉故作訝異,半晌方說道:“怎會是世叔?”又道:“世叔堂堂的紫金山山主,何等的江湖名望,怎地和我姑姑她一個老人家動手?”
卿柒靜不緊不慢道:“你姑姑放子息錢,害得好好的人家家破人亡,又仗着自己多習了幾十年的武功,内力深厚,欺負一個年輕小女孩,還要置人于死地,世叔我這才和你姑姑動了手。”
廉群玉“哦”了一聲,随即道:“子息錢是我讓姑姑放的,世叔若要怪,怪我便是,何必遷怒于我姑姑她老人家。那什麼姑娘,想必是惹惱了姑姑叫她不高興,姑姑方動手的。”
卿柒靜道:“賢侄風度翩翩,怎會幹起收利錢害百姓那樣的事來,你說你叫放的子息錢,我可不信。”
廉群玉道:“世叔謬贊了,不過,你傷了我姑姑,那不假吧。”
卿柒靜道:“不假。”
廉群玉道:“這可叫小侄好生為難,你與姑姑都是我敬佩之人,薄了哪一個都叫我不安。”
司馬甯冷笑道:“不安,賢侄如何不安了?”
廉群玉道:“若不為姑姑出氣,那對不起姑姑,若為姑姑出了氣,那對不住卿世叔,可不是令人不安嗎?”
司馬甯淡淡說道:“有什麼好不安的,兩個都覺對不住,自己也沖自己身上打一掌,算是補了對你姑姑的歉仄,全了對你世叔的情意。”
竺守忠道:“不錯,古時有志士忠義兩難全,便自刎以全忠義。如今廉公子所臨之境也是兩難全,可自刎那也太過,像卿夫人說的,自己打自己一掌,那也是個法子。”
廉群玉一時倒不知如何對答。
朱婆婆冷冷道:“好馊一個主意,紫金山的頭腦如此不着邊際,怪不得紫金山的人都那般蠢笨,卻是你們教出來的。”說罷,不住咳嗽。
卿柒靜含笑道:“咱們的弟子是不及外頭人心眼多,不過也未嘗是壞事,好歹,心思單純,也不會幹什麼害人的事。”
竺守忠道:“這話說的是,像這樣無邪無害的人,不管做什麼,自有指引,那也不會像廉公子一樣不安了。”
廉群玉微笑道:“那改日,晚輩倒要上紫金山去拜訪拜訪山上的諸位師兄,瞧他們是如何個心安法。”
話音甫畢,外頭忽有人說道:“我玉兒說的是,說的是!”這聲音響徹雲霄,大有可裂金石之勢,刺人心耳,便是卿柒靜等身懷内功之人,也覺神亂心悸。屋中那些不懂武功的小丫頭,已是抱頭鼠竄的嚷着奔了出去,朱懿、朱迅姐弟捂了耳朵撐持,卿柒靜夫婦與竺守忠知這說話之人以内力震懾自己,俱各暗自運内力護體。廳中,唯餘廉群玉和朱婆婆照複往常,不受那聲音擾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