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守忠道:“那還是我一家人的性命值錢。”
朱婆婆想是氣了,雙肩微微顫着,竺守忠道:“我兩個孩子說,他們是燒了婁天下一箱子的文書契據,可沒見什麼錢,老前輩既說箱子裡的也是些書契,那正對得上我兩個孩子說的,可見他們也沒扯謊,那便如此,咱們也弄些契據,還了前輩便是。不知前輩是此刻便要呢,還是改日要?若是……”
他一言未了,朱婆婆便一拂袖,用内勁扇起一股塵風來,竺守忠諸人隻覺涼風襲人,身上衣衫急飛揚動。熊大夫和清溪吸了那塵氣,都咳嗽起來。竺瑤玑以為朱婆婆要動手,忙拔出長劍,隻是又動着傷處,劍出鞘,自己也抽了口涼氣。
朱婆婆往各人臉上看去,隻見竺守忠面不改色,端立原處。竺守義神色自若,目光向自己瞧來,跟着眼睛移到柳惜見身上時,卻見這少年也是雍容自若,不見驚駭,不由得多瞧了她兩眼,方才說道:“竺守忠,你不還錢那也成,不過,你的兩位公子,可也不給你留了。”
竺守義一聽,忙向大哥望去。竺守忠心中也是一震,情知乘風、破浪二人是真落到這老婆婆手中,但面上并沒露出一毫驚慌神色,說道:“我那兩個逆子雖不成器,卻也不至于便被一群市井之徒擄了去。”
朱婆婆笑道:“竺大俠未免也把你那兩個兒子瞧得大了。”
竺守忠道:“我兒子,我知道。”隔得片刻,又道:“前輩可帶了紙筆了,晚輩這便把你那些契書寫了還你。”
朱婆婆并不言語,臉色卻甚是難看,竺守忠再道:“那毀了的契書有多少,晚輩要寫多少方夠?”
朱婆婆冷笑數聲,這才說道:“不見棺材不落淚!”跟着眼睛微往身後一斜,高聲道:“绯影,把那兩個臭小子帶上來!”
隻聞外間有一女子應了一聲“是”,跟着便聽見喝令之聲。
竺守忠心中一喜,柳惜見、竺守義一同向了他瞧去。
不多時,一穿了紅衣的少女進來,她步入廟中,身後又有一人被推搡進來,這人雙手被麻繩綁了在身後,頭發淩亂,渾身血迹,面上也有髒污,正是竺守忠的長子竺乘風。他進了廟來,竺破浪也被人推攮進來,兄弟倆一般的狼狽,這時見了父親,都是慚愧,低了頭不敢言語。
那叫绯影的少女向朱婆婆躬身道:“師父,人帶來了。”
朱婆婆點一點頭,面上得意,道:“竺守忠,你這兩個兒子,要是不要呢?”
竺守忠道:“前輩那一箱書紙,要是不要呢?”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搶到兩個兒子身前。
朱婆婆神色陡變,罵道:“滑賊。”一面說,一面便揚掌向竺守忠打去。柳惜見、竺守義一同拔出長劍向朱婆婆掌心刺去。朱婆婆見狀,也不避讓,左掌一同提起,雙掌合夾,由外向内擠推,她運了内力,也未接觸劍身,便直把柳惜見和竺守義的長劍撞得粘到一處,柳、竺二人手臂被震得麻痛,兩人心中同一個念頭:這老婆婆好生厲害。
隻是那婆婆被他們這麼一阻,已攔不下竺守忠去救人。竺守忠閃身到了兩個兒子身前,雙腳飛出,将押了自己兒子進廟那兩人踢倒。兩手拉了乘風、破浪到自己身後。绯影見勢,手袖一抖,一把短劍從衣袖中滑落,她轉手拿穩,朝了竺守忠胸膛刺來。
竺守忠身子斜側,倏地遞出自己長劍,劍影如電逝,撲在绯影手腕上,他這一下不輕,绯影但覺痛徹心扉,一下放松了手中短劍,任那劍堕地。竺守忠飛足要踢绯影,绯影忍痛躍了開去。竺守忠見好便收,将兩兒子再拉了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