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于東海四俠家中人事也知一二,這下曉得眼前女子多半是竺守義的女兒,便道:“你是瑤玑姑娘?”
竺瑤玑道:“正是。”
敖天龍在車外已等不得她們慢問慢答,說道:“侄女,你伯父和爹爹出了什麼事了?”
竺瑤玑一聽這聲音耳熟,卻想不起是誰,怔了一怔。柳惜見道:“這是敖大俠。”
得了這一言,竺瑤玑一想那聲音果是敖天龍的,喜道:“敖伯伯,真是你!”
敖天龍道:“是我,你爹和你伯父怎麼了?”
竺瑤玑道:“爹爹和伯父被一個叫婁天上的帶人圍在‘魏家冢’,那姓婁的手下有百來人,不乏高手,爹爹和伯父隻帶了四五個随從去,情勢危急。”
柳惜見一聽“婁天上”三字,想起那日在王陵之旁,明千霜說起胡興時似曾提起過這人,心中動念道:“難道說,這婁天上離了靖州跑這裡來稱霸了。”
敖天龍在車外道:“魏家冢,怎地沒聽說過這地。”
竺瑤玑道:“那是我太師父家的一處墳冢,在袁州,太師父家如今已沒了後人,每年都是咱們去拜祭。今年要過年的時候,看守墳冢的人寫了一封信來,說是魏家冢裡臨山的幾座墳被山上落石砸毀,要咱們趕去修繕。但大伯說時序不合,正月裡不是整治墳冢的時候,便說等清明了再過來修理。可前一陣爹爹做夢老夢見太師父,便和幾位伯伯說了,他們一商議,定了由大伯和爹爹帶了我和乘風、破浪兩位堂兄過來查看那墳冢。”
她說到此處略略歇了口氣,方續道:“昨兒咱們到了袁州的銅牛鎮,見有幾個惡霸在打人,又要拉人家的妻女去賣,實在鬧得太兇,乘風哥哥看不過眼,打發了那幾個惡霸。事後咱們問被打那人,他說打他那些惡霸是婁天下的手下。這婁天下是個‘子錢家’,專門放債給人收利錢的,每每借錢出來給人,便十倍百倍的收利錢回去。被打那人便是借了錢利滾利弄得最後還不上,這才被打,連妻子女兒都差點被拉去抵債。”
敖天龍怒道:“豈有此理!這種暗裡食人血汗的最可恨!”
竺瑤玑道:“兩位堂兄當時便想去尋那婁天下,要他停了這行當,大伯把他們攔下,說做這行事的人,背後勢力定不小,不要妄動,查得明白了再行事不遲。然後咱們便也找了客店住下。夜裡,兩位堂兄便偷溜了出去,天都亮了才回來的,大伯問了他們去哪兒,堂兄說他兩個趁夜裡去把婁天下和人放債簽下的文約契書都燒了。”
聽到這兒,柳、敖二人已知禍端所起,敖天龍暗歎:“唉,果然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們老子這樣的事幹的也不少,可哪裡惹來過麻煩。”
竺瑤玑仍在車内道:“事既已做了,也沒法,大伯訓斥兩位堂兄幾句,咱們便離了客店,往魏家冢這裡來。本來都好好的,可要到午時,便有一個大高個兒領了好些人來,正是婁天下。他們圍住了咱們,說要砍了我兩個堂兄,伯父和他們應付,談不攏,便動起手來。這一交上手,才知姓婁的手底下一幹人有不少好手,咱們打不過,伯父本想擒了婁天下做人質,可要得手時,婁天下放了毒針打中伯父,事态更糟。爹爹拼命殺出一條路,讓我和兩個堂兄到紫金山去,請卿大俠夫婦來幫手。可咱們離了魏家冢,便有婁天下的人跟來,又是一路打打殺殺,兩個哥哥沒法子,讓我先走,可走出不遠,便被人砍了一刀,那時我隻覺沒了力氣,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昏了過去,再不知事了。”說到後來,她已是哀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