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冷笑道:“說來說去是為了他自己罷了。”頓得一頓,又道:“本來師姐清掃書房時,曾掃出那化血散的制藥方子,她一深思,再與曹師兄練的内功一加印證,便覺出那化血散是那内功的克星,師姐還問過師父這事呢。可師父說,他怎會造出克制自己武功的毒藥來,不過是琢磨新藥方時胡添了幾味藥,便變了樣,又說那藥方是廢棄的方子,用不成了,讓師姐把藥方扔了,師姐以為師父說的是真,便真的把藥方撕了,不再理會。”
柳惜見聽着,心中隻歎張相之老奸巨猾。
白鶴道:“可那後沒幾日,師父便讓師姐到鄰縣去采藥,師姐去了。但師姐一路上都覺心神不甯,總是沒由來的心慌,她去了四天,藥沒采到,便想回來,于是上縣城中買了師父要她采的藥趕回來,你猜,她回來見到什麼了?”
青松面色哀傷,答道:“定是師父用曹師兄來試藥了?”
白鶴點頭道:“不錯。師姐到家之時,隻聽到曹師兄的慘叫聲,她去師兄房中一看,見曹師兄滿臉滿身是血,雙眼都是紅血絲,手臂上血管全腫起來,因痛亂抓亂撞,曹師兄整個人都變了樣。”
明千霜聽着這些,知曹霆那便是毒發後的情狀,難以想象,又念及自己不知哪一日也會如此,心中大恨,他本一手搭在牆上,此刻聽了白鶴說的這番言語,心中驚駭交加,不由得便運勁與手,緊緊摳那牆壁上的磚石,硬生生辦碎了一小塊下來,柳惜見見了,忙把他手拿下,朝他搖搖頭,明千霜這才鎮定下來,卻把身子調過,背對了屋中。
柳惜見知他心中所慮何事,但不知如何勸慰,又是在窺探别人言語之時,不好出聲,便不言語。
屋内,白鶴仍在道:“師姐才回來不知出了什麼事,還帶了師兄去向師父求救,師父見師姐早回來,越加有氣,把師姐罵了一頓,後來,曹師兄才把師父用他試藥一事告訴了師姐,師姐聽說後,沒有法子,大哭起來。曹師兄不想再受折磨,讓師姐殺了他,師姐看師兄受那樣的苦楚,猶豫再三,還是忍痛殺了曹師兄。”
青松忍不住淚下,說道:“師父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呢?”
柳惜見、明千霜都是感心酸。
白鶴道:“秋師姐殺了師兄後,便要殺了師父給師兄報仇,她那時候在氣頭上,也想不到智取什麼的。”
青松道:“師父本就是極聰明一個人,和他鬥智,卻也未必鬥得過他。”
白鶴道:“這話說的也是。”頓了片刻,他又道:“師姐那時取了曹師兄平日用的兵刃便去找師父,和師父打起來,可她不是師父的對手,被師父打得重傷,昏了過去。師父念惜師姐資質聰穎,最終還是沒殺師姐,不過,這以後,他便在每日喂師姐的傷藥中加了可以讓人失憶的藥,時日一長,師姐身子好轉,卻也忘了以前的事。”
青松道:“唉,這要怎麼說呢,他們命也太苦。”
白鶴也是連連歎息,許久才說道:“後來,師姐好了後,師父便騙師姐說,她上山采藥時從高處摔下來,摔到頭,所以記不起從前的事,師姐沒疑心。隻是她有時會模模糊糊想起一個男子的背影,但便是想不起臉。她還為此問過師父,說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師父說,師姐是病後出現幻覺,便給師姐開了方子,但那方子裡也摻了叫人忘卻前事的藥,後來幾年師姐便再記不起背影這回事了。”
青松問道:“那師姐便從此記不起曹師兄了嗎?”
白鶴搖頭,道:“自然不是,她還是記起曹師兄來的,卻也因此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