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欲要再說話,柳惜見卻恐吵醒了明千霜,讓他聽見,當即去把張相啞穴封住,這又回頭去看明千霜,見他仍是睡着,輕輕叫道:“明師兄,明師兄。”不見明千霜應答,她這才放了心,又看明千霜身上被子歪皺,柳惜見幫他拉了蓋正,一把拉過張相,疾步走到最遠處的一個角門旁,解了張相啞穴。
張相怒不可遏,便要揮拳向柳惜見打去,但未近柳惜見的身,便見她人影一晃,張相一驚,緊跟着身子倒地,重重摔在地下。原來他向柳惜見動手之時,柳惜見已繞到他身後,右手搭上他肩頭,将他拽扳倒地。
張相直摔得膀痛腰疼,半天起不來,柳惜見強拉了他站起,秀眉高聳,厲聲問道:“你方才說師兄隻能再活四五年,可是真的?”
張相指了指自己臉上,喘息着說道:“你打了我,還指望我給你多說什麼?”
柳惜見道:“你用化血針傷了我師兄,又指望我對你有什麼好臉色。”
張相看自己此時無力與柳惜見相抗,且“銷肌丸”的解藥又沒到手,不敢再頂撞柳惜見,說道:“你師兄中毒時日太長,毒已入血,是最嚴重的了,救不得了。”
柳惜見心都冷了,想明千霜如今正是大好年華,竟便已要走到盡頭,他又是有這樣一身好武功,脾氣雖有些怪,但心總是正的,當下好不惋惜這麼個人。她沉思一時,瞪目朝張相,問道:“不是說化血散是克制萬古山莊内功的麼,師兄他已棄之不練了,怎還會至此地步?”
張相道:“他中毒針之初,你們可有給他運内力散毒?”
明千霜第一回中毒針柳惜見還未入萬古山莊,不知詳情,但第二回中毒針,她卻是運過内功讓明千霜轉醒的,當時隻以為自己是救人,如今聽張相問話,倒像是此舉不妥,心中不禁大駭,隻怕自己誤了明千霜,急問道:“運内力給他散毒又如何?”
張相道:“若是别人家的尋常毒藥,你們運内力給人家散毒那也不錯,可我這化血散,那不同,卻是要借你們萬古山莊一派的内力将毒滲入血脈,内力越強,毒流得越快越深。若是你們運内力助他祛毒,那不但無用,反會加助毒滲入全身經脈血液。你們以為的救治之法,那卻是中毒之人的催命符。”
他制毒制藥喜反其道而行,這時說到自己制毒的得意處,不由得臉露微笑。但片刻後,又怕柳惜見氣怒來毆打自己,當即斂了笑,偷眼去看柳惜見時,見她眼中果然蓄着恨意,不覺便退了兩步。
此時柳惜見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便是恨他,也無心去打他了,過了良久,柳惜見又道:“我明師兄還有哪裡不好,他如今這副樣子,那化血散是如何作祟的。”
張相道:“你師兄當時中毒後,是沒有散盡内力便投入到了馮嵘門下是不是?”
柳惜見不知是否如此,略想一想,道:“是又如何?”
張相道:“你們萬古山莊的人,中了這毒最好的法子便是散盡内力,且日後不得再練萬古山莊的内功,那便無虞。這中了毒針後,毒質入血,堆積在傷口處。若運動内力,那毒便湧向四肢經脈血液。一來你們運了内力給他散毒,雖是好心,但不合這毒的解除之道,給他運的内力反而加快毒質擴散入體。二來,明千霜沒有散盡萬古山莊的内功,不知是不是他曾強行運過你們萬古山莊的内力,或是中毒之人自行運内力,那一樣會擴散毒質,且害處,比别人自外運内力救渡他更甚,且喜他在萬古山莊習的内功不強,倒也沒造成大害,不然早死了。”
正說着,忽聽身後有人道:“是嗎?”正是明千霜的聲音,柳惜見、張相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