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道:“我曾見過一頭發棕黃的人。”
各人一聽,臉上都現出喜色,方丈問道:“是誰?”
柳惜見道:“是綿竹幫的一個弟子,名叫孫珧。大半個月前,我曾與這位孫大哥在道中相遇,他是一頭棕黃色頭發,不過我那日見他時,他并沒留胡子,臉上沒疤痕,肌膚卻甚白,生的也确是高高瘦瘦。”
方丈上前來朝柳惜見施了一禮,道:“多謝姑娘相告。”
柳惜見忙還禮,又道:“自古來化名行兇的事不少,一空、一向兩位師父既見過那趙寒山的面容,二位不妨上綿竹幫去瞧瞧那孫珧是不是趙寒山。若是,那這事也告破了,若不是,那隻得回來另覓頭緒。”
化明道:“是,既知有這麼個相像的人,那便親自去瞧一瞧,若不是,咱們也不可冤枉了人家。”
衆僧有了這一點蹤迹依循,人人心裡都先松了口氣。
明千霜道:“方丈大師,可否容晚輩查看化通大師遺體。”
方丈口中念了聲“阿彌陀佛”,道:“自是可以。”
明千霜道了謝,走去将化通胸前僧袍解開,柳惜見背過身去,立在門口。方丈、化明及化通的一幹師兄弟一齊圍攏了來。
明千霜掀開僧袍,化通胸口敞露出來,各人隻見他左乳往上一片有個手印,紅中泛青,青中帶紫,紅便像是刮痧刮出來那樣紅,青也隻像尋常磕撞得那樣。
明千霜暗想:“這人勁力不小啊。”一面思想一面伸手去按摸化通胸腹之間,他手每在化通身上移一寸,眉頭便更緊一分。最後收回手來時,長歎一氣,身子似是要支持不住,軟軟拄着停放化通屍身那小台的邊沿。
化明問道:“明少俠,怎麼了?”
明千霜道:“化通大師胸骨盡碎,左右兩邊肋骨齊斷,隻怕髒腑也震碎了。”
他與柳惜見未到時,化明已查檢過化通屍身,明千霜所說的這些化明諸人也盡皆知曉,如今再說,隻惹得一衆僧人滴淚。
柳惜見在門邊暗想:“化通大師半點功夫也不會,别人打來時他又不會運内力護體,隻要内力稍有根底的出手擊他,那震碎骨頭髒腑也不是奇事。”過了片刻,複又思道:“隻是這人也太可惡,竟然用我譚家的功夫行惡!”
她自不信是自己哥哥弟弟殺了化通,轉念便想到聶笑平。譚家的拳法掌法劍譜都是在一冊書上,那劍譜既曾落于聶笑平之手,上面拳掌劍招必是也被聶笑平瞧了去的,這時柳惜見實在懷疑兇手是那聶笑平。隻是一說出來,不免要牽扯到譚家劍譜諸樣,而自己如何會知曉隻怕也是别人會問的,說多了隻怕圓不回來,自己身份露底,因此便未提,隻想得了空私下裡去查。
真兇未明,方丈與幾個執事的僧人商議一陣,決意先不火化化通遺體,好生留着,待得與衆僧侶合查出真兇再行後事。
當下,方丈吩咐一空一宏打水來,他與化明及幾個師兄弟給化通淨身,一衆年輕僧人則去取冰塊等物,柳惜見、明千霜與衆人忙活了好一陣,直将化通遺體存置妥當,兩人方才與衆僧辭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