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暗道:“這人心思也真細。”但她本就在貴妃醉舞的解藥上做了手腳,欲要以此讓金起陸滅身。今見季青笠伸手和自己讨要解藥,正可順水推舟。當下裝作猶疑,片刻後,她方從懷中拿出一小瓷瓶,從瓶口中倒出一黑色藥丸來,對着季青笠彈出去。
季青笠伸手抓過,細細看了看,道:“你發誓,這是真的解藥。”
柳惜見将瓷瓶收回懷中,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給你了。”
季青笠将那藥丸收好,手一揚,叫衆弟子讓出道來。柳惜見面色凝重,提着金起陸行了兩步,又見一個身影晃動,她眉頭一皺,抓捏金起陸的手緊了一緊。
明千霜在不遠處,瞧她臉色忽變,也不知何故,但知出了事,遂拔起身子,縱到她身旁去,道:“哪裡不好?”卻隻見柳惜見定睛瞧着前頭,明千霜往前一看,不由得也是一怒,卻原來是喬銀山舉劍抵住他才救出來那一女子的脖頸。
明千霜未暇言語,柳惜見便道:“你是……杭師妹?”
那女子點點頭,面上略有絲驚惶,答道:“是,柳師姐。”
這人正是安玖兒的弟子杭凝兒,她最先得到明千霜被金門弟子圍追的消息,将這消息送回萬古山莊後,常澤便命她帶人一路跟在金家弟子身後,接着探聽明千霜下落,若得了好時機,便即出手相救。
幾日前明千霜一直躲在八面山,便連金家人都尋他不着,杭凝兒等也是各處亂找,但不見一點蹤迹。後來明千霜被柳惜見帶離八面山,金家人慢慢摸着了蹤迹,終于将他擒住,帶來了西喉山。杭凝兒等抓了幾個落單的金家弟子盤問,這才得了明千霜的消息。
她半月前将明千霜的消息報送給常澤後,便得了常澤的獎贊。又聽說常澤要南下親來尋明千霜,猜知明千霜在莊主心中的地位不同,便想借着明千霜的事多立功勞。便是因這點争功之心,她打了事事親力親為的主意,知曉明千霜的下落後,杭凝兒便想先到西喉山探明了情狀,若是時機得當,便把他救出。
因此今日天明十分,她便獨個兒來了西喉山。隻是那時明千霜已逃出,金起陸、喬銀山、季青笠三個半夜未眠,都在等着消息。杭凝兒武功雖不差,比起柳惜見、明千霜卻又不及,停臨在那房舍四面時便弄出了些細微聲音,被金起陸等知覺,金起陸率先追出,見了杭凝兒,以為她是柳惜見,當即親自出手把她擒了。後來問過識得柳惜見的弟子,那些弟子說他所擒的不是柳惜見,金起陸好生失望,但随即便想用杭凝兒假冒柳惜見,再度引明千霜現身,這才蒙了她頭,将她帶去各處明千霜可能藏身的地方,一面喊話一面将她帶出來炫示,隻是明千霜正與金家弟子走的道錯開,沒見到那些情形。直至後來明千霜二次上山,正遇到金家弟子把杭凝兒帶回山上,這才誤打誤撞将她救了。
适才喬銀山擒明千霜不成,反激得柳惜見傷了金起陸,他心中實在氣惱。後柳惜見等要離去之時,他瞥眼見了杭凝兒,忽如得了至寶,便把對敵的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因此趁柳惜見心神都在季青笠一衆人身上時,他猛然出手,把杭凝兒制住,以期換回金起陸。
其時杭凝兒站在明千霜身後兩丈遠處,又與金家弟子混立于一處,柳惜見自擒了金起陸出來,為防着金門弟子突出奇襲來搶人,心神便都隻在金起陸和明千霜身上,那庭中人又極多,她全未留心到杭凝兒也在,直至喬銀山出手襲擊,杭凝兒還了兩招被制,兩人齊住手,柳惜見才看清杭凝兒的面容。見同門要害被制,柳惜見情知失了一大自主之權,暗暗叫苦。
明千霜救了杭凝兒,卻全不知她身份來曆,依着先前聽到的言語,雖也推知她是萬古山莊的弟子,但終究和自己沒什麼過深情分,救她與不救,她的生死安危明千霜并不是太在意。先前是他才從敵人手裡逃脫,頗有些感同身受,這才出手相救。喬銀山對杭凝兒出手時,明千霜也全心在柳惜見身上,沒留神身後,喬銀山又在他之後,明千霜視線不到,沒見喬銀山出手,便錯過了相救之機。這時聽柳惜見叫她師妹,看柳惜見神情,自知不能全不管這毫無交情的師妹了,當即便重打量起四面情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