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王壽點了一點頭,側過頭來看着前面,隻見殷流鳳手劃了半圈,将劍鋒掃往柳惜見胸前。柳惜見轉動手腕,架撥開她劍刃,趁她近身,将手中劍鞘斜打出去。那劍鞘将近殷流風腰上時,殷流鳳身勢右轉,她身法又快又美,一轉之間實則蘊含了扶疏嶺的上乘輕功,敵我相鬥時少有人能觸及她身,她也向來以此自負,本以為憑此能躲開柳惜見劍鞘襲來,讓出一尺來遠,誰知柳惜見的劍鞘卻如影跟了上來。
殷流鳳一手動劍,砍向柳惜見劍鞘,柳惜見劍鞘忽地縮了回去。殷流鳳秀眉一聳,橫劍便削往柳惜見腰間。柳惜見揮劍下沉,半圈住殷流鳳長劍,往外裹帶。殷流鏡也急動手中長劍,與柳惜見的兵刃絞在一處。
劍光晃動,殷流鳳聽得柳惜見說了句“外圓内方”,心中正自驚疑,又聽一旁的楚雲岫答了聲“是”,她這才明白柳惜見又是在點撥楚雲岫,說道:“這臨時抱佛腳,未免晚了。”
柳惜見淡淡一笑,忽地殷流鳳見柳惜見左手微動了一下,緊接着自己下巴便被一物打中,火辣辣疼痛,再一留神,隻見柳惜見右手正點動劍鞘,這才知道自己是被柳惜見用劍鞘打中下巴。回了神來後,不由後怕起來,暗道:“要她手中的是劍,我方才受那一擊豈不是沒命了。”
各人在旁,先是見楚雲岫被殷流鏡逼得連連後退,柳惜見出聲說了句“外圓内方”後,楚雲岫當即舞動長劍,時而劃圓,時而橫削豎劈,但見他劍光疾閃,真是圓于外,圓中不時顯動出一個方形劍影。他一變了招,便不再是被殷流鏡倒逼之勢,反是殷流鏡沒見過這樣的怪招,一時被逼得無措。
衆人中,郎、穆二人修為最深,耳聽兩路眼觀兩面,于兩邊相鬥情形都看得清楚,一時驚于萬古山莊劍招之奇,一時又驚于柳惜見聽聲功夫和出手之快。
郎王壽沒看清柳惜見拿劍鞘打殷流鳳下巴那一下的招式,他想了片刻,湊頭去問姓穆那人道:“大哥,你可看清柳姑娘打小鳳那一招了。”
姓穆那人道:“我也隻看見個虛影。”
郎王壽微微一愣,便不再言語,又向場中看去。見殷流鏡被楚雲岫逼退幾步,郎王壽道:“阿鏡,置身事外,雪崩千裡。”殷流鏡頓了頓,急還了一招,便拔身而起,縱離原處半丈遠。郎王壽所說那“置身事外”之招本屬逃跑招數,而那雪崩千裡是扶疏嶺一實用劍招,郎王壽看殷流鏡一時被逼得狼狽,出言提點,意要他先逃再使雪崩千裡對敵。
那殷流鏡好面子,原不想使“置身事外”那一招,因此中途頓了一頓,可若不讓遠,自己又被楚雲岫劍光緊壓,終還是照了郎王壽所說應敵。他退了半丈後,即橫揮長劍,向楚雲岫閃劈近來,楚雲岫依舊以“外圓内方”應對,一時間,兩人面前都如擋了層銀障。
鬥了這半晌,楚雲岫所使劍招又是極耗力的,漸覺氣力不濟。這會兒殷流鏡長劍如雪崩冰塊壓來,越發吃力。陡然間,腰上一痛,腳下晃了晃,卻是腰上被殷流鏡踢中。他出招時腰腹處敞露,殷流鏡便趁機踢了一腳。
楚雲岫忍了痛再掄起劍上前,殷流鏡一手扯開狐皮大氅領子上的帶子,任那大氅掉在地下,急進往前,向楚雲岫攻去。他二人身上都已大汗淋漓,拆了十餘招後,一劍鞘飛轉着往殷流鏡左臂上打來。殷流鏡一面與楚雲岫過招一面揚起劍鞘去,想挑開飛來的那一劍鞘。他手一擡,片刻後便覺自己左肋下一寸的地方痛起來。
殷流鏡大駭,低眼一看,自己左肋下一寸的命門地方已被楚雲岫伸指點住,隻消他再一用力,自己必死無疑。殷流鏡不敢相信,睜大了眼睛看着楚雲岫雙目,隻見他眼睛微紅,目光中尚有欣喜、慌急的神色。殷流鏡心灰意冷,忽聽自己的穆大哥道:“楚少俠手下留情,我們殷兄弟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