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道:“可咱們不也以為這種天外飛來的東西不吉麼,以為那是上天降罪,這可和巴罕人以為上天賜福沒什麼不同,咱們也是無知愚昧了。”
白珍掩口而笑,梅渡言支吾一陣,說道:“這隻說他們愚那未免說不過去,那咱們也愚吧。”
柳、白二人一起笑出聲來,梅渡言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還聽不聽。”
柳惜見道:“你說你說。”
梅渡言道:“到了那天石廟外,琉璃又覺有了一個救命符,巴罕人将那隕鐵看得甚尊,便是落了灰也要汗王親去拂拭,琉璃便想帶了那隕鐵走。她打的主意,和霏兒你那日在小鄭國用皇家牌位護身一樣。”
白珍道:“可隕鐵必定極重,琉璃她怎麼拿?”
梅渡言道:“當時,琉璃在天石廟不遠處的草原上放了一把火,引得守廟的人去割草救火。琉璃帶了塔克朗一起進廟去,那塔克朗人雖不聰明,力氣卻大,兩人合力,将那隕鐵裝上馬車,便往蕭朝邊境逃來了。”
“哈蒙在比武場上毒發,那時衆人還沒疑心到琉璃身上,隻忙着救哈蒙,忙忙亂亂一日,後來一追查,才發覺琉璃不見,命人搜捕,這又給了琉璃逃生的日子。”
“塔克朗常随巴罕官兵到蕭朝邊境劫掠,知道王庭到蕭朝邊境的近道,因此一路上,倒是他給琉璃指路,讓琉璃抄近道過來的。塔克朗問琉璃要去做什麼時,琉璃就騙他說,她也要去蕭朝邊境搶一些金銀珠寶回巴罕送給哈蒙,還說帶着那聖石,有了聖石保佑,這回搶珠寶方能平安有所獲。塔克朗信以為真,一路上倒沒生出什麼事。隻是他們兩個到了邊境時,巴罕王庭的騎兵便追來了。”
白珍道:“那可怎麼辦呢?”
梅渡言道:“要我說,便是這琉璃姑娘上輩子積了德,巴罕不是老在邊境上生事嘛,蕭朝那段時日便在邊境增了兵。琉璃和塔克朗到邊境那日,正遇着蕭朝軍隊布防。巴罕騎兵追趕琉璃,蕭軍見了,以為巴罕軍又要越境滋事,便領了兵先進攻。混戰時,琉璃用漢話求救,被蕭軍保了下來。”
柳惜見聽到此處,心頭一震,思道:“她身無強力,更非有權,卻能為國至此。我一身武功,可到底做了些什麼于人有益的?琉璃豈不比我又強得多了。”
白珍對琉璃亦是欽敬。
梅渡言說道:“琉璃得救後,将自己身份陳明,駐守邊境的王将軍将琉璃毒死哈蒙之事上奏,蕭□□大喜,将琉璃接回宮去,封做杭錦縣主。琉璃從巴罕帶回來那塊隕鐵,也被送進宮裡,蕭□□聽說那隕鐵是巴罕國祥物,也期此物能為蕭朝帶去佳運,可又覺隕鐵原生之态不美,遂命匠人将隕鐵鑄成龍形刀劍,便是龍首刀和龍尾劍了。”
柳惜見點頭道:“這刀劍原來是這麼來的。”
梅渡言接着道:“可這龍首刀龍尾劍鑄好後,蕭□□便大病了一場,接着宮中幾位皇子和公主也染了病,涼州戰事頻頻失利,南邊又生了鼠疫,蕭□□便疑心起是那隕鐵生的禍端,召集欽天監一幹大臣查因。”
柳惜見道:“那查出什麼因來?”
梅渡言道:“還能是什麼,便是說,天降隕鐵本是不祥,如今入了東方,更增邪氣。可隕鐵已鍛造成龍形,又是天子賦的形質,不能輕易毀去。唯一解法,便是解鈴還須系鈴人?”
白珍道:“這是什麼意思?”
梅渡言道:“當日我打聽這事時,那人說的什麼命理我不明白也記不住,簡而言之,欽天監那些人的意思便是說,這隕鐵是琉璃帶去的,如今要在琉璃的母族之中找個辰日辰時出世的男子,由他接管那劍,代天子承受上天降下的罪責,此外,還要讓那刀劍出了京城,方才能夠消難。便這麼在琉璃的母族中一尋,尋到你們祖師爺萬古。”
柳惜見“哦”地一聲,白珍道:“這刀劍也算曆了許多曲折了。”
梅渡言笑了笑,續道:“七年前,我上西域去,同巴罕國商議結盟一事,巴罕國王汗同他的大臣們商議了三日,才予我答複。那時,他們說了結盟的條件,我可是吃了一驚。”
柳惜見眼睛一溜,說道:“他們是要你們幫他們拿回龍首刀、龍尾劍,是不是?”
梅渡言道:“不錯。我當時一聽,還奇怪呢,龍首刀和龍尾劍是中原武林的寶刀寶劍,向來想争搶這劍的都是武林中人,巴罕國中并沒聽說有什麼能人武士,也沒聽說有人入了中原武林。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巴罕國十年前新來個國師,那國師說,巴罕之所以國運大衰,便是因失落了那塊隕鐵聖石,隻要尋回聖石,那巴罕必定重複盛世。這說法,巴罕國的祭司也曾說過,因此巴罕那邊,便派人打聽那聖石的下落。得知隕鐵聖石已被鑄成刀劍,他們那國師便說無妨,祥物鑄成的刀劍也是祥物,把刀劍奪回那也是一樣。”
“巴罕國人知道龍首刀、龍尾劍在你們山莊,曾花錢雇人去搶奪,但沒能得手。我去巴罕國時,曾在巴罕汗王面前顯露過身手,他便是見了我會武功,方才想要小鄭國給他拿回刀劍。長公主曾親去巴罕與汗王秘談,她瞧汗王求刀劍心切,擡了價,說要是咱們将刀劍拿去給他,他便借兵給咱們,助咱們複國。巴罕與蕭朝向來不睦,汗王想了兩日,便答應長公主所說。因此,小鄭國才要奪龍首刀龍尾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