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渡言道:“沒有,小鄭國人稀才寡,長公主他們舍不得再折損人才的。”
柳惜見微微冷笑,暗想道:“你不是麼?”梅渡言卻未知覺,當下說道:“爺爺當日回府後,便暗中召集信得過的手下,準備着劫獄。”
白珍道:“劫獄!”
梅渡言道:“是啊,那時沒别的法子了。”他頓得一頓,又道:“我祖母早逝,祖父便隻我爹爹一個孩子,那時我爹爹五歲,祖父劫獄,抱定了死志,隻怕連累了爹爹,劫獄時,他把爹爹一起帶着。适才霏兒說談家的曾祖母也被關押起來,可談曾祖母和談爺爺不是被關在一處,當夜,爺爺将手下人分做兩批,一批去救談曾祖母,他親帶着另一批人去救談爺爺。”
“原想着談爺爺是重犯,更難救些,可沒想到……”他說到這忽就打住,白珍追問道:“沒想到什麼?”
梅渡言重又道:“談爺爺究竟是給小鄭國做了許多事,好多人都記着他的,好多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當夜爺爺他們闖進牢裡時,殺掉車鼎空和長公主那幾個心腹後,餘的獄卒便棄了兵刃不鬥了,讓我爺爺帶着談爺爺快走。爺爺便這麼把談爺爺帶出了牢獄,倒是去救曾祖母的那一路,被獄卒死死攔住,費了好大力氣,若不是西門重覺出手相助,隻怕那一路人要全滅了。”
白珍道:“是西門重覺幫了他們?”
梅渡言道:“是。”說罷,轉頭去瞧柳惜見,稍猶疑片刻,他才道:“多半也是因這個緣故,霏兒你才沒對西門老将軍下手吧。”
柳惜見笑道:“沒錯!西門重覺有他的考量,但好歹幫了曾祖母和祖父,這點情,祖父一直記着。”
梅渡言續道:“劫獄的事鬧得太大,長公主忙從軍中調了兵來追捕談爺爺和我爺爺,一時間城中大亂,許多人被吵醒。軍中的兵都是談爺爺帶出來的,這些男兒多都感念談爺爺的栽培之恩,雖是奉了令來追捕,最後卻是一個個見了談爺爺都隻如不見,遠遠避了開去,遇到真要追捕談爺爺的兵将,衆人齊收拾得他不能動手動口。便這樣,追兵們裝模作樣,談爺爺和爺爺帶着劫獄的幾個兄弟沒費多大力氣便到了城門,城門早被人開了,談爺爺和爺爺他們就這麼出了小鄭國都城。”
白珍道:“這樣瞧來,當初兩位爺爺出小鄭國,可比我們那日容易多了。”一語說得柳、梅二人都笑起來。
笑過了,梅渡言道:“原本出了小鄭國,爺爺便打算同談爺爺一起隐居,可談爺爺不是腿腳受了傷麼,在鄉下養傷之時,長公主不知怎樣便查到了他們下落,她親自帶了人來追拿,爺爺覺出的及時,帶了四個手下前去阻攔,又命五個手下護送談爺爺、談曾祖母還有我爹爹逃走,便這樣,我爺爺和談爺爺、爹爹他們便分開了。談爺爺他們逃脫,我爺爺也被長公主抓回小鄭國。”
白珍道:“那爺爺豈不是要受處罰。”
梅渡言苦笑道:“那倒也沒有,爺爺領兵之才雖不如談爺爺神,卻也是小鄭國數一數二的,他在小鄭國又不如談爺爺那般受人擁戴,于長公主成不了威脅,卻可助他們衛國護國,爺爺被帶回小鄭國後,不但沒受處罰,反倒高升了。隻是自那之後,他便和爹爹、談爺爺相隔兩地。”
白珍見他神色黯然,本想去握他手,可兩人身居馬背之上,相隔得遠,身旁又有柳惜見在,不大好意思,隻含情脈脈瞧着梅渡言。
梅渡言見了白珍神情,知她心意,知足笑着,說道:“沒什麼的,談爺爺腿腳上傷好了後,便到成宵那兒去救談奶奶……”一面說一面向柳惜見看去,柳惜見接口道:“祖父把祖母救了出來,可祖母已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白珍自然明曉這是為何,念及此身淪落風塵,也幾番險遭侮辱,不由得凄然。
柳惜見道:“祖母被救回來時,已有兩月的身孕。”
梅渡言和白珍俱是一愕,梅渡言知曉此樁往事牽扯柳惜見等的血緣身世,方才也是因這一緣由,才不敢細說她祖母的事,不想她這會子這麼輕易便說了出來。白珍之愕,卻是想到那談止臨此局面,不知他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妻兒,因此而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