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泉山道:“吳大夫說,那毒是從‘摩羅辛’花上提取的,毒性極強。”
柳惜見道:“你的武功,是因中了這毒沒的?”
展泉山點一點頭。兩人當下均不言語,一陣風吹來,把燭台上的蠟燭吹得熄了,兩人眼前一黑。柳惜見來時将明千霜給她的火折也一并塞入了懷裡,這時燈滅,柳惜見從懷中掏摸出火折,重點亮了燭台。風還是一陣陣吹來,燭焰搖搖,時有滅熄之勢,柳惜見伸了手擋風,護住一團小焰,這才勉強能照明。
展泉山含情脈脈瞧着眼前人護明,隻覺勝過從前一切美景。猛地裡卻想起柳薪己,故問道:“你爹的死,你不怪我嗎?”
柳惜見擡眸瞧着他,眼中還映着燭焰火光,燦如明星。她瞧了展泉山一陣,說道:“怪。”
展泉山道:“那你今日怎還會來?”
柳惜見道:“梅大哥有事,需你相助。”展泉山心底生出一絲涼意,道:“若不是他,你便不會來了。”
柳惜見不答,心想道:“若不是他,我眼下是真不會來的。”
展泉山道:“你回去,好好養傷吧。”
柳惜見道:“有樣東西,你幫我瞧瞧,看認不認得。”
展泉山道:“什麼東西?”
柳惜從懷中拿出司馬罄給的那枚戒指,遞與展泉山。展泉山接來,裡裡外外仔細看了,正色問道:“這東西,你從哪裡拿來的?”
柳惜見道:“在合家口,去王府救你那天晚上,我路過一間佛堂,見有人打鬥,便躲起來偷看。那是七八個人在攻一個老者同一個和尚,那和尚長相特異,隻有一道眉毛。後來老者和那和尚把人都打趴下,便走了。我以為那佛堂有什麼古怪,還想你會不會被關在那,便下去查看,在佛堂門前的地上,踩到了一物,我撿起來瞧,是枚戒指,就是你手上這個。那時府裡的人往佛堂這邊追來,我急着躲開,便把戒指揣在懷裡,藏到樹上去了。”她說着,眼瞧展泉山手上的戒指,又道:“誰知道王府的人搜查過佛堂走了後,那老者跟和尚又回來了,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在地下找什麼東西,尋了一陣不見,兩人便走了。”
展泉山道:“這麼說戒指多半是那老者他們遺下的了。”
柳惜見道:“不錯。”
展泉山盯着她瞧了許久,道:“你怎麼無緣無故拿這東西來給我瞧?”
柳惜見笑道:“你怎知是無緣無故?”她一手搭上梅花樁,接着道:“我是有緣故的,不過不想叫你知道。”
展泉山含笑道:“這戒指,是朝陽教中一位前輩的東西,你瞧,戒指上镌刻雲紋,這紅寶石嵌在其中,取的是日出東方之意。”
柳惜見道:“這戒指是做什麼用的?”
展泉山道:“朝陽教創教之初,在教中設了‘流雲小閣’,可是到了第二代時,流雲小閣的執掌人琴東夷因武藝超絕,遭到教主猜忌。後來,朝陽教教主容不下琴東夷,便想除了他。”
柳惜見聽到此處,心道:“那不是和爹爹很像麼?”
展泉山仍在說道:“當時朝陽教中一個叫司馬漢的偷偷給琴東夷報了訊,并助琴東夷脫身。琴東夷感念司馬漢的恩德,便将這戒指給了司馬漢,囑咐司馬漢,日後司馬家若有難處,可拿這戒指去尋他或他的後人求助。”
柳惜見道:“原來是這樣。”她心下又思量道:“難道司馬罄是又把這有難向琴家求助的機會給了我?”
展泉山道:“你見到的那老者多大年紀?什麼模樣?”
柳惜見道:“七十多歲,相貌嘛,他胡子一大把,蓋了半張臉,我沒能瞧得清楚。”
展泉山低下頭去,看着那戒指道:“怪了,聽說這戒指是在司馬罄孫子的手上,怎麼又會到了個老頭手裡?”
柳惜見奇道:“司馬罄的孫子還活着嗎?”從前她聽師父說,司馬罄之子司馬陵帶了家人逃往大漠,後來司馬陵被殺,身死大漠。她倒不知司馬陵有沒有子女,但想若是司馬陵有子女,同在大漠被人圍攻,那他的子女多半也逃不過被人屠戮的下場,是以聽了展泉山話,生了訝異之情。
展泉山道:“司馬罄的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都還活着。”
柳惜見道:“當年司馬陵一家被人圍堵在大漠,司馬陵自己被害死了,沒想到他的一雙子女能活下來。”
展泉山道:“不知是不是有什麼神遇才能逃過一劫,但有一年我在南邊遊玩,遇到了朝陽教的幾個弟子,他們便是被派去追殺司馬罄一對孫兒的,我那時裝作醉漢,聽到他們說,司馬罄的孫兒們已找到了靠山,再除不掉了。”
柳惜見道:“靠山,是琴家嗎?”
展泉山道:“倒不是,我聽他們幾個朝陽教的弟子說,那男孩司馬彌是被一個叫‘浮雲’的道士收留了,那女孩司馬冰則被一個叫‘婉娴’的女子收容。聽他們說來,這庇佑司馬家兩兄妹的道士和女子都不好欺負。打那後,我很少往南行,也沒刻意去打聽,便不知這兄妹倆的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