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澤遞來一物,常夫人一瞧,伸手去拿,問道:“這就是殺你爺爺的飛刀嗎?”
宮宵聽道:“沒錯,我來時爹爹讓我帶來給你和姑父瞧,看這飛刀是不是江湖上人的。”
常夫人緊緊捏了那飛刀,咬牙說道:“曹老八。”曹老八是獻天河一帶的武人,武藝不弱。
宮宵聽道:“姑父也說飛刀是這人的。”
常夫人怒氣難平,道:“我爹和曹老八無冤無仇,他怎要下這樣的毒手!”
常澤拍了拍夫人肩頭,道:“許是因萬古山莊。”
常衡道:“外公一輩子隻是在鄉間教書,更不會什麼武功,曹老八這麼做,已違背了江湖道義。”常夫人娘家隻是尋常人家,她父親兄弟都是教書先生,均不會什麼武藝,三個侄兒也是文人。
常澤道:“這飛刀雖是曹老八的,可咱們畢竟沒親眼見到發飛刀的人,也不能說定是他,要是有人在哪裡得了他的飛刀,用來栽贓呢。這事,待我派人去查問。”
常夫人忽聞父親死訊,一時亂了方寸,見飛刀是曹老八之物,便将滿腔憎恨傾注在他身上,也沒想當中是否另有别情。直至這時常澤說起,才覺丈夫所說不無道理,問道:“派誰去查好?”
常澤想了一想,道:“讓李師兄去吧,他為人精細穩重。”
常夫人點點頭。
常澤又道:“他舅舅還在家裡等着我們,這裡我已安排妥當了。你去收拾收拾要拿的東西,咱們帶兩個孩子去見他外公一面。”
常夫人進屋去料理,常澤同柳惜見道:“惜見,我走後山莊中由你程師伯和鹿太師叔管,你去羁風壇接管你大師兄手上的事務,若有什麼要緊事便同你程師伯和鹿太師叔商議,我和你師娘會盡快回來。”
柳惜見道:“是,師父。”
羁風壇是萬古山莊中存管弟子名冊之所,更是萬古山莊協助莊主調兵遣将之處,其位非同一般,向來是有能者居之,此時由常亦掌管。常亦雖是常澤兒子,但确有才幹絕藝,已曆多番考驗,因此莊中人對他統領羁風壇也無異議。
奪取龍尾劍一事迫在眼前,常澤更想留在莊中部署,但嶽父死于非命,隻讓妻兒三人前去于理不合,一番計較後還是決意抽身去一趟,帶毛團、蔣生、聞孝法幾人及幾個弟子随同。
常夫人收拾好了東西一行人便在馬廄彙合,各人騎了馬直奔撫甯縣去。
柳惜見送走了師父一行人,回到自己屋中,如常練劍查賬,到了晚間,将欲上床就寝,見着枕頭上放了個紙船。
紙船本是從前展泉山召喚他她的信物,以往她見到紙船便會趁夜深人靜之時前往展泉山隐居之所。但自從知道展泉山對自己懷有别樣心思,總覺怪異,更不知如何待這人了。展泉山已失了武功,柳惜見不知他是怎樣潛入萬古山莊的,撚了那紙船,心道:“難道他這便恢複了武功。”
念及此,不禁有幾分害怕,她隻怕撕破臉後展泉山會對自己用強,可養父之事還有疑問處,又想問個清楚明白。一進一退如何抉擇,為難了她。思量半晌,自想道:“父親的事我日後再查證也不遲,龔霜纨既什麼都知道,從她那着手查便是。展泉山用心不純,我武功又及不上他,目下少去招惹他為是。”打定了主意,便将紙船送近燭台燒化成灰,上榻安睡。
次日,程秀将柳惜見叫去,料理了莊上幾件事。各事妥帖後,兩人各回住處。午後,柳惜見心中煩悶,出了院子上荷塘邊去喂魚。待了半個時辰左右,李允然便尋來,神色不同尋常,急道:“師姐,你快上待客的廳上去吧,來了些江湖上的朋友,班師兄他們說有些不對勁,讓你去瞧瞧。”
柳惜見道:“不對勁,哪裡不對勁了?”
李允然道:“這些江湖朋友都是結隊而來,有些還是幾日前來吊孝的朋友,都是去而複返的。最怪的是,裡面有一半的人都是朝陽教的,咱們那日在道上遇到的石溫也在呢。”
柳惜見雙目轉了一下,問道:“去叫程師伯、洪師叔、鄧師叔他們了嗎?”
李允然道:“去找了,沒人在。”
柳惜見心中生起一絲說不上的憂慮,又道:“那鹿太師叔呢?”
李允然道:“也找不見。”
柳惜見眉頭越皺越緊。
衛儀卿這時走進來,道:“你們找師叔他們做什麼呢。”
李允然将事情說了,衛儀卿道:“師伯、師叔他們會不會是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了。”近日來常澤日日都與衆人商議拿回龍尾劍一事,衛儀卿以為今日也是如此。
柳惜見沉思良久,道:“來的那些人有沒說他們為何而來?”
李允然道:“沒呢,問了人人都隻打哈哈,也不說。”
柳惜見心中隻想到“調虎離山”四字,忙對李允然道:“李師妹,你去傾鬟水閣,說莊上來了許多外人,未必有什麼好意,要邢師叔帶他的弟子守好龍首刀,若有變故,便發紅煙彈為号,我這便去客廳上。”
李允然道:“好。”
柳惜見這又轉身對衛儀卿道:“師姐,你再帶幾個人上各處去尋程師伯和幾位師叔,同他們說衆位英雄來訪一事,順道同明師兄說一聲,讓他到傾鬟水閣去幫邢師叔他們。”
向來臨事時衛儀卿都是聽柳惜見主意,這次仍是如此,柳惜見說罷,衛儀卿便答應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