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澤道:“遠客既來,咱們便到前面說話吧,這裡地狹人促,不便待客。”
東方五弦含笑道:“是。”
常澤道:“各位金家的小英雄也一起到前廳去吧。”說罷,在前引路,東方五弦朝身後子弟一招手,金門弟子跟着出了傾鬟水閣。
楊斌和東方文卯互視一眼,均心有不甘,一人想要殺了柳惜見為師報仇,一人想要拿得龍首刀争功。但事已至此,再争無益。東方文卯恨恨下了樓,楊斌瞪了柳惜見一眼,也憤憤縱下樓去,跟上同門。
明千霜大惑,說道:“這是做什麼?你們對敵人還真是好得出奇呀!這天羅地網布來有什麼用!”
柳惜見也不明白師父怎會這樣做,照原先商定的,今日金家弟子一個都不能放過。這時明千霜問起,她也是一臉惘惑,道:“我也不知道啊。”
此時,聽得另一側的邢玿說道:“程師姐,是你求莊主這麼做的吧?”
柳惜見和明千霜聽了這話,心覺奇怪,一前一後從暗道中出來,走到程秀他們所在前樓,見程秀、邢玿分坐左右。
邢玿見柳、明二人回來,站起身來,看着程秀歎了口氣,揚手說道:“罷了。”走下閣樓去。
程秀緩緩擡起頭來,若無其事,道:“你們兩個也跟去前頭看看,莊主是怎麼裁處這事的吧。”她語氣神情雖與往常無異,但方才邢玿的話似是說常澤如此輕易放過金家弟子,是因她。明、柳二人覺出此意,均想向程秀問明,豈料程秀同他二人交代了這一句,便也下樓去了。
柳惜見道:“師兄,你要去前頭瞧瞧嗎?”
明千霜道:“去!我要看看常澤脾氣能有多好!”話音才落,便已縱身下樓,往先前金家弟子走的方向奔去。
柳惜見也想知道師父如何處置今日之事,跟着明千霜出了傾鬟水閣。兩人到了萬古山莊常用以待客的前廳時,金家弟子也才坐定。常澤見他二人進來,拉過明千霜,同東方五弦道:“這是我的三弟子,明千霜。“言罷,又轉視明千霜,說道:”千霜,見過東方前輩。”
明千霜在人前總還願給常澤面子,當即躬身行禮,口道:“晚輩見過東方前輩。”
東方五弦起身,細細瞧了他,點頭說道:“四年前聽說你在河安道上殺了河安三魔,果真是少年英雄。”
明千霜向來不喜虛假客套,何況東方五弦方才要領人奪萬古山莊之物,此時他餘怒未平,又怎會有好氣,東方五弦贊完他,他隻道:“河安三魔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該殺!”
東方五弦道:“不錯。”
明千霜一笑,又道:“東方前輩也覺劫掠強搶之輩,該殺了?”
常澤嘴角含笑,瞧着東方五弦身後的金家弟子。
東方五弦聽明千霜話中另有深意,道:“劫掠強搶,自然是不仁義的。”
明千霜冷笑一聲,道:“方才不知是聽金家的哪位師兄說,要搶龍首刀來着。”
金家一衆弟子以為萬古山莊又要再追究,人人拿緊了手中兵刃,雙目直視明千霜。
東方五弦微微一笑,說道:“天下有個‘不’字,有仁義,便有不仁義,有做,便有不做。明師侄,多半隻能怪古聖賢造出這個‘不’字來了,若無這個‘不’字,天下便隻有仁義,隻有做仁義之事,而無做不仁義之事了,你說是也不是?”
常澤上前兩步,說道:“東方老弟高見,咱們的仁義行一半,不仁義也行一半,仁義對不會武藝之人,這不仁義嘛,便對會武的同道了,這也不負古聖賢造出這一個‘不’字了。”說着哈哈大笑。
衆人知道他二人此論荒謬,但此時兩家言語你來我往,有暗暗争較之意,小輩弟子誰也不敢放肆說話。
明千霜臉現不屑,向東方五弦拱手笑道:“晚輩受教。”
常澤走到柳惜見身旁,面朝東方五弦,道:“這是我最小的弟子,柳惜見。”
金家衆人中有識得柳惜見的,也有不識她的,但人人均知柳惜見是本門大仇敵,此時一聽:“柳惜見”三字,衆人目光齊刷刷往她身上刺去。
東方五弦也是神色一凜,直直往柳惜見面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