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子頗大,柳惜見又是行出半裡左右,聽得前頭又有腳步聲傳來。此際身畔樹木又盡是新生的細木,不似先前借避的那兩株樹木粗壯,她隻得随意伸手攀了一顆樹,那樹被她帶得空晃,柳惜見隻怕被金家弟子發覺。
她雖處險急之境,但頭腦兀自靈活,如此三次遇到追敵,柳惜見已知敵人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這山頭,層層搜尋,不落一寸地方。她想到此處,心中暗罵:“奸賊!”看那一隊金家弟子尚未走遠,思索一陣,竄身下地,拔劍道:“金家人麼?”
前面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拔出兵刃,一人道:“你是誰?”
柳惜見道:“柳惜見!”
先前問話的那弟子道:“是她,給我上!”
這時林中昏瞑,柳惜見隻能憑聲音與敵相鬥,她與兩人交過手後,身旁便亮起火把,是那隊弟子所點。這下借光,柳惜見瞧清各人所使确是金家劍法,當下出劍愈快,片刻間即将金家弟子殺得隻剩兩人。那兩人武功不弱,柳惜見直到第二十八招上才将兩人制服。一番交戰後,四面弟子已聽見聲音趕了過來,林中一下驚起衆多夜鳥。
柳惜見将那兩個弟子殺了後,大喊:“柳惜見在這!”說罷,展開輕功縱往樹梢,從梢頭躍行出林。她出手用意有二,其一便是鬧得金家弟子亂起來,使一片林中動亂,如此她即便是在梢頭趕行之時弄出聲響,也不會太過惹人注目。其二則是将衆金家弟子引到這一處,好讓他們心神專注此處,她自己更易脫身。
柳惜見此招奏效後,趁林中動亂之際,展開輕功從從樹梢間飛逃。她出了那片林子後,聽林中響起“噓噓”的哨聲,知金家弟子在召集人衆。她已出了樹林,略略寬心。胸中卻痛起來,柳惜見不敢多留,踉跄着步子走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露了行蹤,待得胸中疼痛漸止,柳惜見方又提氣展開輕功縱行。一路停停走走,自覺離金家弟子已遠,方坐下歇息。
右肩濕漉黏糊,柳惜見猜是傷口又裂了,強打精神取藥包紮,此間無水,她也沒清洗,隻敷藥換了紗布便算完事。在那地歇了一陣,柳惜見起身前行,走出五六裡,聽得左近有狼嘯之聲,心裡打了個突。
她看四面是山,處身之地又甚狹,更無高木能供她栖身。柳惜見從懷中拿出火折晃亮,慢慢往寬敞的地兒走去。狼嘯聲不斷,她聽那聲并不像隻一頭狼的樣子,說道:“這麼多夜露宿山野,隻今晚遇到了禽獸,已是上天眷顧了。”
說罷,抽劍出鞘,又從懷中摸出幾枚銅錢,思道:“可别死在畜生嘴下。”
行出一段路,狼嘯聲越來越近,柳惜見回頭一看,見身後飄出四隻綠幽幽的眼睛,一晃一晃逼近她。待近了些,柳惜見借着火折光亮看清眼前是兩頭灰狼,一頭慢慢轉向柳惜見身後,柳惜見看那狼身長四尺來長,高過她雙膝。另一頭仍在柳惜見身前,看情狀是要給柳惜見來個前後夾擊。
柳惜見暗歎:“好聰明的畜生。”捏了兩枚銅錢在手,那狼發出兩聲低吼,柳惜見一時還真覺得背脊發涼,左手向後擲出兩枚銅錢,隻聽得身後那頭狼一聲慘厲嘶嚎,她怕身前一頭狼撲來,不敢回頭後望,雙目看前。
右手中還握得有幾枚銅錢,柳惜見正欲往前擲去。身前那頭狼已向她猛撲過來。柳惜見雖與不少武林俠客交過手,卻是初次和猛禽對戰,心中還是帶有懼意。看那狼雙爪向自己抓來,柳惜見雙足點地躍起,縱得比那狼略高,舉劍往那狼頭上砍下,“咚”的一聲,狼頭落地,狼血濺在柳惜見手上。
她心中驚懼未平,身後卻傳來一沙啞的怒吼,柳惜見驚上加驚,身子向旁一閃,卻已不及。她隻覺身後一股巨力迫壓而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獸鳴之聲刺耳。
待柳惜見回過神來,她已被身後猛然襲來的狼撲倒,長劍從手中脫落。柳惜見急忙在地上翻轉身子,此時她已身處狼腹之下,一隻狼爪抓向她面頰,柳惜見生怕容顔受損,将腦袋急偏。蓦地想起腰間的匕首,她左手忙去抽刀,一隻狼爪又向她頸間抓來,柳惜見也顧不得右手有傷,舉起右手便來擋。
也在此時,匕首出鞘,柳惜見舉了匕首往狼腹上猛刺,那狼又是一聲慘鳴,狼爪卻也沒“失手”,從柳惜見右臂上抓過,直把她手袖撕破。這一匕首并未刺中狼身上的要害,反将那狼激怒,吼聲更甚,露齒伏首,便要往柳惜見頭上咬來。
柳惜見丢了左手上的匕首,發掌往狼腹上打去。那狼“嗷”的一聲,整個身子飛遠了開去。柳惜見情急之下大使内力發出摩冰掌,引起胸中積存的廢剩内力沖撞。發出那一掌将狼擊飛後,她隻覺胸腔脹痛欲裂,肩頭、手臂上處處疼痛。耳聽得遠處的狼仍在叫喚,聲如狗崽低吟。
柳惜見怕兇狼未死再向自己攻來,掙紮了想要起身,卻一點力氣也擠不出,爬也爬不起來。猛然間胸口又是一痛,柳惜見呻吟一聲,腦中一片混沌,漸漸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