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縱身下地,她一落地,街道上的金家弟子忙擁上将她圍住。柳惜見看了各人一眼,嗤鼻冷笑。又看了一眼她先前處身的那間房屋,原來是家布店,盯着那布店上的招牌“周記布莊”望了片刻,柳惜見慢慢回轉過頭來。
鐘頤臯已從房上下來,他臉色蒼白,立于衆弟子之前,道:“柳姑娘,你本事再大,也總有力氣用完的時候,咱們金家弟子已将洛水鎮圍住了,你便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的。”
柳惜見點點頭,笑盈盈道:“能把洛水鎮圍住,那定是來了不少人吧,聽說你呂師叔也要來,金家的八大高手來了一半了,還有個焦順,那如今你們家裡沒多少人了吧。家師不日便要上徽州拜訪金掌門,不知你那幾位留家的師叔能不能頂得住!”
鐘頤臯聽出柳惜見話中的威脅之意,微微一怔,随即甯定,道:“姑娘開這樣大的玩笑,常莊主隻怕會怪你的。”
金家第一代人物中有八人武功頗強,被武林中人稱為“金家八大高手”。金起陸、趙賢安、古鎮康、江時安、鄒無晉、呂山、羅松雲、東方五弦便是金家八大高手。如今趙、古二人已死,江時安已廢。昨夜柳惜見又聽說呂山也會來洛水鎮,徽州金家的八大高手已去一半,萬古山莊要在這時對金家發難可說是大好時機。鐘頤臯聽了柳惜見話會先一驚緣由在此。
但柳惜見的話純是臨陣恐吓之言,望能擾亂敵心。鐘頤臯也知常澤重聲名,若是無端上金家殺鬧,定會惹起衆怒,得不償失,這也是他不将柳惜見威吓之言放在心上的緣故。
柳惜見道:“你不信?”
鐘頤臯道:“常莊主不會是這等無禮之人。”
柳惜見道:“我師父自是恪守俠義之道,反是你金家屢屢羞辱我萬古山莊,盜我山莊龍尾劍在前,明目張膽拆毀龍尾劍上的寶珠與人交易,還害了我周太師叔,你說,我師父該是不該上金家去理論理論。”
鐘頤臯眉頭微蹙,道:“貴莊既無能守住龍尾劍,讓我金家所奪,隻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龍尾劍該為金家所有,白水銀珠與龍尾劍一體,也該歸金家。周老前輩與我趙師叔比武不勝,身死在外,乃是江湖上的尋常事,此三件事,又怎能說得上是羞辱。”
柳惜見道:“鐘少俠武功平平,這嘴上功夫倒是了不得。不過,這冥冥自有天意幾字說的倒好,你金家無能,守不住白水銀珠,緻使銀珠被我萬古山莊奪回。你趙師叔、古師叔、江師叔無能,與萬古山莊相鬥死的死殘的殘,隻該說冥冥中自有天意,白水銀珠和你三位師叔的命全是我萬古山莊所有。天意不可違,各位又何必揪着我不放。你們若有心中難平之處,也該找天去說去鬥,怎地來找我?。”
鐘頤臯道:“姑娘伶牙俐齒,在下說不過。”
金家弟子中有人道:“師兄,别和她廢話,殺了她,奪回白水銀珠,給師伯、師父報仇。”
柳惜見道:“天意啊,要讓你們這些金家弟子的命歸我萬古山莊所有。”言罷,她劍舞如流星向金家弟子群中穿去,一劍斬一人,血流血濺,染她染敵。片刻間,已有八人死于柳惜見劍下。稍有能耐的金家弟子尚能還得一兩招,餘的隻見兵刃脫手倒地。
她平素裡練快劍,此時衆敵緊逼,柳惜見便也使出快劍,兼之下了狠心,更是招招緻敵死命。劍光炫目,血色耀目,柳惜見竟似殺出瘾來,雙目泛紅。金家弟子死傷三十餘人,又看柳惜見變成副嗜血模樣,不敢再上前,漸漸後退。柳惜見卻緊追不放,目光如兇獸,步步進逼。與人酣鬥,柳惜見本也受了傷,隻是癫狂之下渾似不覺。
不知是誰的血濺到柳惜見下唇,她無意吮吸入口,神智略回,站立在地,似驚似懼,與金家衆弟子相望一陣,收劍拂衣,道:“滾!”
站在最前頭的金家弟子看了看左右的同伴,不敢稍進稍退。柳惜見橫掃金家衆弟子一眼,卻在左手邊一個角落裡見到像極了自己三師兄的那張面孔。她目光在那人臉上多頓片刻,方才收回,轉身離去。
一截道上隻見金家弟子橫倒豎卧,血鋪街衢。柳惜見走到人堆盡頭,見鐘頤臯側躺于地,衣襟前一片血污,不知死活。她也無心查看,步往另一端幹淨街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