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聽師父說過,白水銀珠遇熱會通體變成銀白色,當即屈手指握了個空拳,将白水銀珠包在掌心,湊口往拳上吹氣。她吹了兩口熱氣後攤開手來,見原本黑皮白紋的珠子成了一顆銀白小珠,光澤瑩潤,待熱氣退卻,珠子又變成了原先的模樣。柳惜見斷定手上的便是白水銀珠,喜極欲泣。她将白水銀珠暫收入荷包中,又将荷包塞進袖子裡,重整了身上所帶之物,把藏在懷中的匕首别回腰上,碎銀及明千霜留給她的火折、竹哨揣回懷中,草草替江時安紮了頭發方提着他離開。
柳惜見不知其他師兄弟姐妹在何處,帶了江時安趕往洛水鎮東邊尋鄧楓。她不知趙賢安、金化機等人為何突至洛水鎮,而他們手下帶的金家弟子顯也是多出初時數倍,因此趕往鄧楓等人落腳之處時也不敢大意。
将近鄧楓他們所在的土屋時,柳惜見豎起耳朵細聽周遭動靜,聽無異聲方才撿了幾粒石頭,繞到屋後,縱躍上了屋頂,在屋頂上站定身,看院心也無異狀,柳惜見往院中扔下一石塊,石塊落地出聲,房中卻靜悄悄的,無何聲息。她蹲下身揭開屋頂兩片青瓦,俯身往房中看去,屋中一切完好,隻沒了人。
柳惜見心道:“一個人也沒有,難道鄧師叔他們已得了消息先走了。”她思想片時跳下房頂,進了幾間房中查看,房中無人也無打鬥痕迹,隻是同門的行李包袱等物已不見了。柳惜見知鄧楓等人沒有遭襲,帶了江時安出屋,奔向屋後的一片樹林。
在林中奔行許久,柳惜見看江時安雙腳上裹的布已被血浸透,臉色蒼白如紙,兩人雖是敵人,但看他這幅慘狀,柳惜見也起了憐憫之念,即便師父交代過殺了江時安,此刻殺他又是件容易不過的事,心中卻還是不忍,提了他回洛水鎮上尋醫。
到了洛水鎮上時已是正午,街市上行人頗多,柳惜見隻怕被金家的人盯上,随意帶江時安進了間名為“瑞安”的醫館交給大夫,又從江時安身上摸出一錠銀子給了大夫,拿了餘下的銀錢便走了。
柳惜見出了醫館行入人多的街道,她本想去找安玖兒,可安玖兒一向隻和洪滄、班炳煌聯絡,她也不知怎樣尋安玖兒一行人。百思無計,柳惜見也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忽聽得樓上傳來一柔媚異常的女子聲音道:“哎喲,湯姑娘,入咱們怡紅院的姑娘……”
她近日來多和湯芷芬在一處,這時聽那人叫“湯姑娘”不禁擡頭上望,一眼看去,吃了一驚。隻見湯芷芬頭發淩亂地沖到樓欄前,身後兩個彪形大漢将她拖住,一個穿着紅色紗衣的女子舉着白手絹說話。
柳惜見知聽到“怡紅院”三字已知那是青樓,湯芷芬被青樓中人欺負,柳惜見怒火上沖,那紅紗衣女子的話也沒聽完,她便已躍向樓上,一拳送往右邊那大漢的鼻頭,那穿紅紗衣的女子見此情景“啊”地一聲尖叫。
另一個大漢見夥伴被打,也不再理湯芷芬,一腿向柳惜見踢來,柳惜見一把拿住他腳踝使勁一帶,那大漢仰摔在地。先時鼻子被打那大漢鼻血流得滿嘴,湯芷芬哭的雙目紅腫,柳惜見也不和他們多糾纏,抱了湯芷芬便躍下樓去。
樓下樓上不少人見柳惜見在怡紅院鬧了一場,柳惜見隻恐行蹤暴露,帶了湯芷芬匆匆往鎮外逃去。兩人到了鎮外一處村莊,柳惜見尋了個無人的地方替湯芷芬松了綁。
湯芷芬此時已止了淚,柳惜見問道:“誰送你去那的,我饒不了他!”
湯芷芬道:“金家的孟詩。”
柳惜見念道:“孟詩。”腦際間浮起一事,湯芷芬一年前與一位姓白的公子定了親,孟詩與這位白公子是表兄妹,且對這位表哥鐘情已久,湯家與白家定親那日她曾來鬧過,但那回常夫人在場,湯芷芬與白公子的婚事又是雙方父母及一對年輕兒女都贊同的,孟詩那日無理無依鬧了個沒趣。
柳惜見道:“她恨你,所以把你帶去那種地方?”
湯芷芬點點頭,道:“她想讓我失貞,毀了湯家和白家的婚事。我穴道被點動彈不得,手又被綁着,方才要不是青樓裡一個小丫頭失足跌倒正撞在我被封的穴道上,我也無緣跑出來,遇到師姐你了?孟詩還派了個會功夫的屬下留在那青樓裡盯着我,要不是師姐你正好路過,再遲一時我也會被抓回去,此後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了。”一面說身子一面發抖。
柳惜見道:“孟詩竟這樣惡毒!”
湯芷芬道:“她要是殺了我也罷了,偏偏要出這樣的法子折磨我。”說着又流起淚來。
柳惜見輕輕撫她後背,道:“别怕了,如今沒事了。”
湯芷芬點點頭,柳惜見安慰了她幾句,想起眼前情勢,道:“怪了,趙賢安他們怎會來的,難道是走漏了消息?”她進而想到:“還是咱們的人裡藏得有金家的人?”思念及此,竟想起袁百卉來。
湯芷芬此時卻道:“是周太師叔他們那邊出了岔子。”
柳惜見又吃了一驚,道:“周太師叔他們?”